初現始末(1 / 3)

正殿靜謐無聲……

暖陽高掛,金芒從雕花窗傾瀉而下,撒下一片碎金,遠遠望去猶如給地麵鋪上了一層金毯,金毯上到映著一個嬌小、紋絲不動的身影,高舉著手,在指著某一個方向,倘若她說話,倒還真有幾分潑婦罵街的模樣,單看那背影,仿佛都可看見其間湧動的陰沉、冷戾的氣息。

哈什娜娜遙遙指著秦雲楓,藏在袖下的另一隻手寸寸的收緊,仔細聽還有骨節用力過大發出的聲音,咯吱…咯吱…

哈什魯看她這架勢,就知道她隻怕已經當真了,當下便再也沉不住氣對她厲喝道:“夠了!你還要胡鬧倒什麼時候!把手放下!”

少年兒郎血氣方剛,這一厲喝如遠鍾長揚鏗鏘響亮,聲音碰上大殿的房壁再又折回來,直震得人耳膜發鳴。

“皇上我妹妹年紀小,少不經事,還請饒恕她的無禮……”

語氣一頓

“……我們願意交出佩刀”

哈什魯一邊說著,一邊將腰間的彎刀取下,遞給他身旁的太監,刻意地看了小太監一眼。

拿在手中的彎刀沉甸甸的,小太監趕忙低下頭,剛剛那人的眼神太過——銳利,令他寒栗不已,仿佛有一把刀在一層層削著他的皮肉……

“哼!”

哈什娜冷哼一聲,早在哈什魯喝她的時候,她就放下了手,哥哥一直縱容她的,能讓他不顧眾人舉目下訓斥她,看來自己是做得有些過分了。

哈什娜轉頭瞄了一眼身旁一直緊盯著腳尖不敢抬頭的太監,麵紗下菱唇勾了勾,先前不甘的神色早已換成了“戲弄”

“喂…”

“叫你呢!”

“啊?”小太監有些手足無措。

“抖什麼抖”

哈什娜突然發問,叫一旁使勁降低存在感的小太監一時手慌腳亂,或因驚懼,雙腿顫栗不已。

“嗯,你……,過來”

哈什娜撩開黑袍,雙手叉腰,示意小太監去取她腰間的佩刀。

小太監往哈什娜腰間望去,澄金刀柄上有一串小金鈴一直纏到了黑色黝亮的刀鞘,金柄彎刀巧妙地別在腰間,暗色黑袍的映襯下,它精致小巧。

目光偏移一分便觸及到絲帶綰束的細腰,腰部緊束,衣衫服帖,勾勒出玲瓏曼妙的曲線,使人忍不住想入非非,耳根突然一熱,小太監趕忙垂了眼,挪著小步,快步走到哈什娜麵前,頭也不抬,眼睛隻管盯著她腰間的彎刀。

小太監怯怯地去取彎刀,兩隻不停發抖的手終於要將彎刀取下之際,手背上冷不丁的覆上了一隻冰冷之物,太監驚疑地抬頭,目光便深陷在哈什娜的注視之下。

見此,哈什娜抓緊時機,中指一曲,隻見纏繞在中指上的銀蛇嘴裏吐出的信子竟如活了一般,像蠍子的蜇尾,猛的刺進了小太監的手背,隨即傳來的是太監手背的瑟縮,她知道,成功了!當即中指一伸,細如針刺的蛇信子靈活地退了回去,再無異樣。

那一刺,也叫小太監回了神,當他發現哈什娜的手正搭在他手背的時候,他趕忙縮回了手,仿佛觸碰到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一樣,驚恐溢於言表,剛剛脫手之際,手背好像被什麼叮了一下,短暫的麻痛之後,再無反應,這不禁讓他懷疑是否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就在太監還在反複回憶時,哈什娜卻笑了,有些促狹的笑,在大殿上響了起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像一陣笛聲綿綿纏纏,帶著女兒家的元氣與嬌媚,大殿中眾臣聽了隻覺酥軟入骨,也就忘記先前她是如何的刁鑽。

遠處始終關注著哈什娜動作的哈什魯皺起了眉,看來,除非她自己情願,否則他也左右不了她。

眾人不明所以,可小太監卻是明明白白,頭頂響起她的“調笑聲”,不用想,那麵紗下該是眉眼彎彎吧,一想到這,小太監的心上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剛剛手背上女子柔若無骨的柔夷,細膩柔滑,直叫他心神蕩漾。

久居幽宮的太監,畢竟曾是男兒,有些東西看似早已泯滅,其實它隻是掩在世俗下,無人夜靜的時候,它才會出來肆意叫囂。

小太監紅著臉退了下去,神不守舍的他,步履略現蹣跚。

在小太監轉身之際,哈什娜臉上的神色便斂褪得一幹二淨,小太監心猿意馬的想法,她豈會不知,甚至有意讓他那般以為,他自以為的調笑,也隻不過是她覺得她的獵物“有趣”罷了!

哈什娜轉頭看了眼一直對她示意的哈什魯,隨即再望了望上首那個方向,一直作壁上觀的那人,始終沒說過一個字的天朝皇帝,低垂了眼,終於還是撩袍屈膝行禮。

哈什魯在哈什娜行禮時,終於長籲一口氣,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她還是顧及大局的。

哈什娜藏在袖袍下的手,緩緩鬆開,拇指細細撚著纏繞中指的銀蛇,冰冷的銀飾沒有溫度,可哈什娜卻喜歡這感覺,細細地摩挲著,即便它貼著她的肌膚,卻也從來沒有沾上過她的體溫,它仿佛是一條真正的小蛇,冷血沒有溫度。

可它卻絕不是外人看來隻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銀飾,它遠比真正的毒蛇還毒,作為巫蠱師必備的藏毒暗器,它小巧精悍,以普通常物的外表迷惑敵人,實則貯藏著普天下幾乎無人知解的劇毒,它可以是戴在頭上的發簪,佩在手腕上的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