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大臣的聲音若有若無,倘若細看,便知不明何時他們都己噤聲
王勤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自己身前早已花白的胡須,白如雪的胡須掛在他皺紋交錯的臉上更添一絲滄桑,卻也透露出他閱盡千帆歲月沉澱的智慧,他微微眯眼,眼睛始終注視著大殿中央那個黑色身影,她一人站在一眾叩跪的南疆使臣裏,如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王勤站在眾官之首,從他這個方向看去,隻看得到女子的側麵,嬌小異常挺拔的身姿,那雙手還是沒放下,食指仍是指向上首,如此大不敬的舉止,在她嬌小單薄的身量下,卻也隻看得出是女兒家惱了之後該有的尋常反應罷了。但那周身泛布的冷冽卻不是假。
從與她對視那一眼,王勤便知她非尋常女子,絕非一般,不想她身份竟是如此“不一般”!
小小年紀,便以南疆使臣的身份,代表南疆覲訪他國,足可其地位,更是在南疆那種男尊女卑的製度束縛下脫穎而出,可見其人心性堅韌,手段絕非一般!
丹師這個名號,是天朝對南疆巫蠱師的一種隱晦稱呼,其丹師的作為就是培蠱、煉蠱、控蠱、以做到用蠱殺人!
而巫蠱師最主要盛行於苗疆一帶,最早時期因南疆與苗域地理位置偏遠荒僻,是毒蟲走獸橫行之地,王庭的遊牧人根本無法生存。
但浩瀚無垠的大草原,終年不融的雪山,易守難攻的山脈優勢,叫遊牧人如何舍得?
為後代造福,占領險要之地,從此在大陸雄踞一方,再不隨雲漂泊,遊牧人不惜以血肉之軀為餌,誘引獸蟲,隻為接近它們,了解它們,征服它們!
漸漸地,日月輪替,不知過了多久,流了多少血,葬於野獸腹中的人亦是不計其數,死於毒物下的人亦可以壘成一座座帳篷綿延於草原時,遊牧人終於在與獸蟲抗爭的道路上有所突破,循著蛛絲馬跡迅速占領主導,實現驅逐野獸,絞殺毒蟲,在草原上築起一座座蒙帳從此安身,在這過程中,遊牧人發現許多毒物其實無害反而有益,為了長久居於草原,安身立命,遊牧人開始研究各種異蟲奇毒、稀罕獸物、最終達到操控、利用、挪為己用的目的!這批人演變至今成為當下享有聲譽的巫蠱師!
最早時期,巫蠱師非現在的巫蠱師,那時南疆稱這些人為“蠱師”,其專門驅逐蟲獸,保衛牧人、牲畜、的安全,造福百姓,後有人相傳與南疆鄰近的苗域,散播巫術流傳進南疆,蠱師為提高自身修為,紛紛爭相效仿,於是便有了融彙兩地術蠱的新事物——巫蠱!
巫蠱將蠱毒升華到新高度,曠世下總有一些恃才傲物、自命不凡的人開始做一些對得起他們身價的事,自此巫蠱師便棄了牧羊鞭,下了馬背,踏入朝堂。
起初,他們隻是一些見不得光的存在,是曆代王庭大王用來誅殺叛黨、清除異己、誅滅二心……的“殺人武器”,不隸屬於任何軍隊,不受管轄與束製,直接受命於王庭大王。
後世之事,變幻萬千,南疆王庭野心膨脹,侵疆掠土,妄想擴充版圖,稱霸大陸,南疆大王窮極所用,一草一木皆成兵,至此,巫蠱師便從曆史的舞台,幕後歸於台前,正式入朝堂,居官位,雖未有實權,卻是位高他人一等,南疆王庭為了集中巫蠱師為朝廷效力,更是以,防巫蠱之術泛濫為由,誅殺了許多民間巫蠱師,隻餘下了為朝廷效力的忠心蠱師,其真實意圖隻在於抓住巫蠱師的根脈,好牢牢將他們攥在手心,控製著這把稍有不慎便會自損的“雙刃劍”!
彼時,那些隱闈才得以大白天下。
王勤看了眼殿中女子,遂看向上首的蒼煜,腦海中生出一個令他為之一振的想法,那幾年,那幾役,南疆與天朝可謂水火,大戰不息,小役不斷,血流成河,哀鴻遍野,百姓流連失所,他親眼看著南疆輕騎鐵甲踏碎百姓血肉之軀,高舉的彎刀上,鮮血是熱的,在冬日裏蹭蹭地冒著熱霧,從不曾幹過,戰火紛飛,瘟情疫病泛濫成災,天地仿佛變成了人間煉獄……
那是他生平第一次為自己是文弱書生而感到羞恥,平時的壯誌豪言,在那血肉模糊的戰場上,還不如那舉刀殺敵的屠夫堅毅的胸膛來得實在!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功於南疆的巫蠱師,捉摸不定的他們,一手出神入化的蠱術,以一敵百堪比鬼才神力,變幻莫測的蠱毒,令軍中將士戰鬥力大打折扣,死傷不計其數,讓人看不到生的希望。
巫蠱師不僅從戰鬥力上壓製天朝將士,蠱毒帶來的恐懼更使軍中人心惶惶,士氣銳減,仿佛是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而你根本不知它何時會掉下來!
兩軍對壘,戰事連連難休,攻城略池,隻拚你死我活,有如下棋對弈,一著不慎滿盤皆輸,而這巫蠱師,便是這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顆棋子,牽一發而動全身!
眼前略過重重往事,王勤深吐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澎湃。
血染大地,白骨成堆……
年輕時經曆的那場堪稱浩劫的戰事,歲月掩埋下早已在心中積灰,卻不料今日又再揭開,也沒料到它會是如此的記憶猶新,想必每個天朝人都不會忘記!因為早已深埋在心!
所以,這個叫哈什娜的女子是決計留不得了!
不去想南疆王庭為什麼派個巫蠱師來進貢,其背後的真實目的,他隻知道單單這一個巫蠱師便可屠了一座城,這般危險的存在,留下她,便是埋下隱患,或許南疆巫蠱師多如牛毛,但是少一個巫蠱師,便可救下千萬百姓。
為了天朝江山永固,為了天朝子民安享太平,哪怕,他百年之後被後世之人詬病手段卑劣,遺臭萬年,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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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對不起,工作壓力大,更文有點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