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獄(2 / 3)

沒過幾天,我爸過來接我回家。我不大情願地收拾東西跟他回去了。

在鄉下地方,無論好事或壞事,雞毛蒜皮,在茶餘飯後都能聊個天昏地暗,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傳得飛快,街頭巷尾中,我成了人們的焦點。所有人看我的眼光裏都很複雜,有恐懼也有厭惡,像是無數無形利箭向我襲來,而我隻能低著頭躲避著。我變得越來越沉默,最後幹脆不想再踏出房門半步,躲在家裏,最後還學會了抽煙和酗酒,每晚把酒精當成了安眠藥,在酒精的麻醉下,確實能暫時地忘掉猴子的死,暫時地忘掉舅媽的火傷,但隻要艱難地進入夢鄉,猴子都會帶著滿身的鮮血出現在我床邊,用沙啞地聲音要我納命,轉眼間又看到了滿身是藍色的火焰的舅媽在痛苦的呼喊著……每當我大汗淋漓地驚醒後便再也沒有了睡意,隻能續杯買醉。買醉,聽來似乎非常的頹廢,但是其中滋味隻有買過醉的人知道,他們隻是用身體的傷痛或大腦的麻醉來換取心靈的安靜,僅此而已。我爸和蘭姨對此沒說什麼,隻是蘭姨看我的眼神時,我覺得跟外麵的人的眼神有幾分相似。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在我每天不停的用酒精麻醉頭腦,混混沌沌中,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過了快一年,此間我聽舅媽說起過小霞被迫放棄了學業,自己心裏有種無助的感覺,想為她做些什麼,卻又無能為力。

在一個空氣悶熱得讓人透不過氣的晚上,我如尋常一樣像小偷般在家附近的小賣部裏買了幾瓶啤酒便又躲進了房間裏麵。這晚卻是很不尋常,在我連一瓶啤酒都還沒有喝完時便覺得頭重腳輕,眼皮重得支撐不住,倒在了床上做起了夢。夢中一樣是猴子站在我床邊,但跟往常不同的是猴子沒有全身鮮血,跟他死前一樣,白色肥大的t恤、淺藍色的喇叭牛仔褲、中分的發型……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隻是皮膚蒼白得有點嚇人。隻見他一隻手不停地抓著自己的喉嚨,嘴巴不停翕動著,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另一隻手一直指向我的衣櫃。夢中我流著眼淚向他走了過去,伸手想去抓他,卻發現他如空氣一般抓了個空,此時猴子臉上出現了恐懼的表情,望向窗戶,我也跟著他的眼光看向同一方向,我發現窗戶外麵出現一個半人半豬的東西,上半身穿著白色白玉蘭散花紗衣,透過緊貼的衣物可以隱約地看到挺拔的雙峰和纖細不過一握的蠻腰,隻是臉部被一頭散發所遮住,看不清麵孔,下半身跟尋常家豬沒啥倆樣。隻見它伸出白皙右手向猴子招擺著,猴子瞬間便像異性磁鐵般被吸引了過去,但臉部卻流露出極不情願的表情,用求助的眼神看著我,手一直指向我衣櫃的方向。我奔了過去伸手想去抓,卻還是抓了個空,眼睜睜地看著猴子被半人半豬的東西拽著肩膀越離越遠,我此時心中激動萬分,瞬間右手整個手臂布滿了藍色火焰,感覺手臂火灼般的疼痛,我便醒了過來。還沒來得及詫異夢中的內容,我便發現了現實異常,我看到藍色的火焰把身上的被子和蚊帳全部點燃,火勢還不停蔓延,我忙起身甩開被子,開門朝廁所奔去。等我從廁所裏裝了一桶水進來時,藍色的火焰慢慢地轉化為尋常的紅色,此時我爸也聞聲進來了,看此情形,也裝了一桶水過來和我一起潑向床席。我和我爸交換地連潑了好幾桶水才把火熄滅,但房間裏還是濃煙滾滾,我眼睛也被濃煙熏得眼淚直流,我把窗戶全部打開了許久才看得請房間裏的情形,被子、床單和蚊帳已經燒得絲毫不剩,僅剩下黑乎乎的木床。我看著自己的右手,心裏驚恐萬分。難道我身體裏麵住著個惡魔,不時出來搞下破壞?就在我自責的這時,“啪”的一聲,我感覺臉上火燒火燎般一痛,抬頭看著我爸,我爸刮了我一巴掌後,隻見他憋著通紅的臉對我吼道:“你瘋夠了沒有?別以為瘋了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寧願無人送終,也不要在家裏養著個殺了人的瘋子!你跟你媽一個樣,就隻會給老子添麻煩!”我低著頭不出聲,拳頭卻握得咯咯作響,緊咬著下唇聽著我爸彷如刀槍般的話語。我爸接著說:“當初要不是我一時頭腦糊塗,也不會生下你這樣的怪胎,害老子被閑言閑語了那麼多年,要不是阿蘭沒得生,就算別人說破了天,老子也不會把你接回來,隨你跟著你那有幾個臭錢就目中無人的二舅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