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千帆盡過,終是獨自一人。(1 / 1)

夜笙歌也早早的醒了。她揉揉眼睛,發現天色還早,想閉上眼再睡,卻如何也睡不著了。

閉上眼滿是她在鬼穀的回憶,寵她的師伯,嚴厲的師父,愛逗她的四師兄,還有和她吵架的沈牧塵……一幕幕在她腦海裏閃現,看起來卻是如此的可笑。

其實,當她以陸飛揚的身份死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端倪,隻是潛意識裏還是不願意相信,那些都是愛自己的人,怎麼可能會害她。

然後回到鬼穀,師父就開始一點一點地削弱她的勢力了吧,收回鬼穀令,美名其曰讓她養身體,再將她逐漸的與其他人隔離開來,讓她在後山閉關練功。

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她恐怕一直都不願意相信,他們栽培了自己十多年,原來隻是將自己當成一顆棋子。

窗外風聲漸動,樹葉拂動的聲音清晰入耳,天色還未大亮。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竟然有些溫度,不似平日裏那般冰涼徹骨。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體,即便是在那日她活了下來,卻也隻是苟延殘喘罷了。她所中之毒,普天之下沒有解藥。紫藤蘿也隻能幫她緩解痛楚,壓製毒性蔓延。

她試了試運功,卻發現還是有些提不上來,內力隻恢複了大概三成左右,總覺得做什麼事都軟綿綿的,沒有力度。

起身下床,傷口還有一些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桃夭當時刺過來時故意偏離了一些,並沒有直指要害,甚至還封住她的呼吸,造成她已死的假象。也許是因為愧疚。

打開房門,風一下子灌進她的身體,她禁不住抖了抖,又趕緊關上門。

細雨在隔壁住著,似是聽到她這邊有聲響,趕緊衝了過來。

夜笙歌衝她歉意的笑笑:"抱歉,吵醒你了。"

細雨搖頭,從櫃子裏給她拿出一件披風:"夜姑娘身體不好,已經入秋了,該多穿點才好。"

夜笙歌晃神。

"少主,你怎麼又穿這麼薄,風這麼大,著涼了怎麼辦?"

"有二師兄在呢,沒問題的。我都好久沒來過崖頂了,好不容易今日得空,你就讓我自由些吧。"

"真是拿你沒辦法。"嘴上這麼說,綠衣少女卻還是固執的給她加了一件衣服,然後絮絮叨叨的下去了。

細雨手在她麵前晃:"夜姑娘!夜姑娘……"

夜笙歌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我失神了。

"沒事,夜姑娘先洗漱吧,我去廚房看看你的藥膳,一會兒就回來。"

"好。"

細雨已經走遠了,夜笙歌搖搖頭,將那些回憶都甩了出去。千帆盡過,物是人非,她始終要明白這個道理。

黃泉山莊。

沈牧塵聽著青蘿的話,手中的杯子一下子甩了過去:"我說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你和我說找遍各個角落都沒有,就算……就算她不在了,我難道要任由她曝屍荒野麼?"

青蘿沒有躲,任憑杯子砸破額頭,血跡說著臉頰流了下來。

"少莊主,隔了這麼久,也許陸小姐的屍體已經被好心人葬了……"聲音越來越小,他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隻是卻絲毫沒有發現蹤跡,也就隻有這一個可能了。

沈牧塵背對著她,沉默了好久。似乎是平靜了一些,聲音溫和了不少:"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去藥爐那邊給你上點藥吧。"

青蘿退下了。

沈牧塵有些惱怒,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果然,一牽扯到她,他就變得不像自己了。

心裏始終是有怨的吧。

飛揚是師叔唯一的弟子,作為鬼穀傳人,從到鬼穀的第一天起就被賦予重任,隻能不斷努力,勤奮練武,努力獲得各位長老的認可。被灌輸要壯大鬼穀的信念,整整十年,她都在為這個目標努力。甚至,放棄了京城錦衣玉食的生活,選擇假死,一心隻為鬼穀。

可是到頭來,師父選擇放棄她,師叔竟然是第一個讚同的。隻是因為她已經過於強大,會威脅到鬼穀也說不定。

這十多年來的師徒情,究竟又算什麼?

僅僅因為這樣一個可能發生的因素,就選擇終結飛揚的生命。

沈牧塵雙拳緊握,所謂失望,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吧。

飛揚她,在另一個世界還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