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想,兩個月中就要看完這些,會不會是她說錯了?會不會是兩年?隻聽得一句話“反正你放暑假的時候沒事做,恰好可以提高你的文學素養......”
我當時真的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當然,上有計策,下有對策。我一邊說忙,沒時間,一邊稱自己理解能力有限,就隻挑了本看來應該是最薄的《歐葉尼·格朗台》來看了一個暑假。我親愛的姐姐從那之後對我徹底無語了。於是從那之後,每當看見我,說的都是些我不很愛聽的話。
想來,這也不是我的錯。
其實我也看書,但盡是些什麼《東周列國誌》、《興唐傳》、《說嶽全傳》、《楊家將》之類的,卻又被姐姐數落。說這些書看了又不能真正了解些什麼,與其讀這些,還不如去讀些什麼正史野史。
我後來也常想,也許真的是我讀得太雜了一點。
這也扯得太遠了一點吧!
回到小金魚問我很喜歡文學的那個話題上,我覺得有好多話都說不完。
“喜歡文學那當然說不上,但是我過去讀了一些書,很雜,有些基本上都記不清名字了。”
“那你說說看,把你記得到的那些。”小金魚似乎很關注。
“《興唐傳》、《說嶽全傳》、《楊家將》......”
“說說比較出名的嘛!”
想來我讀過的書她都還沒聽過。
“《希臘神話》、《荷馬史詩》、《聖經》,”我停頓了一下,“我的那本《聖經》,還是以前教會醫院的那種版本,用的是繁體字,而且豎行的,讀起來很夾生,我好不容易在舊貨市場選到的......”
這下把我的話匣子打開了,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我對希臘神話中印象中最深的是普羅米修斯,荷馬史詩分兩部......”
小金魚坐在一旁,似乎是在聚精會神地聽著。
我的長篇大論終於‘發表’完了。
“一會我們四處逛逛吧。”
聽了這句話,我一下子從火熱的自我發揮中冷靜下來。
小金魚的提議焉能不從。
“好啊,我真是多久都沒特意到江邊來看夜景了,這次我不會錯過。”
接下來,又說了許多,卻似忘了我們正應該做的事情——吃。
就這樣,我們一直吃到了天黑。
出了‘鄉村雞’,我們漫無目的地走著。
天色真的很怪,才半小時之前,還像正午那樣陽光明媚,但此時,已經明顯暗了下來。
“重慶的夜景還是比較出名。”我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是嗎?我怎麼不知道?”
一般人都容易有這種想法。對於天天看到的,經常接觸到的東西往往不容易發現它的美。生在重慶的我們,對重慶夜景早已司空見慣。引用一句古語:“不識廬山真麵目,隻因生在此山中”也不知是否恰當。
隻聽她如此一說,我就不知道該再說什麼好。
記得父母很久前為我解釋重慶夜景著名的原因,用了依山而行,錯落有致這兩個概念,以及後來我所聽說過的鱗次櫛比。我想,這三個成語我可以用什麼來給她解釋。也隻有把這個解釋清楚了,就說清了重慶夜景出名的原因。
“因為很美,很漂亮。”過了良久我才如此解釋。
“就這麼簡單?”
“切記不要把簡單的搞複雜。”
這時候我才發覺:今天這個路是怎麼走的?我怎麼就看見朝天門了?
按常理說,剛才我們所在的地方離朝天門的對岸還是比較遠的,至少是我不認識的路。
但此時,一個碩大的船頭正隔著條嘉陵江在我們不遠的前方,不由得我不信。
此刻,我又想起了什麼?
似乎是在幾年前熱播的電影《titanic(泰坦尼克號)》,以及其中兩位主人翁露西和傑克纏綿悱惻的故事......
“你說曆史上titanic的船頭大,還是朝天門的這個船頭大?”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麼,或者是有一些暗示,或者是由眼前景致所觸動。
“不知道,可能朝天門要大一點吧。”
可能是我問得不知所雲,得到的答案也不知所雲。
“看過重慶人自己配音的‘泰坦尼克號方言版’沒有。”
看來我的反應還是很快的,妄圖就此打開僵局。
“看過。隻知道是個搞笑的片子。但台詞就忘完了。”
“啊,現在幾點了,”似乎這才想起,此時我看看表。
時間指向九點過。
“回去了?到家已經很晚了。”
“還這麼早,”小金魚似乎有些不情願了,但很快語氣又是一變。“我今天也累了,真該回家去了。”
“那我們原路返回。”
“什麼?原路返回?離對岸這麼近,我們的家都在對岸。乘船吧,好久沒吹河風了。”
是啊。確實,我剛才想的是什麼?但是現在要乘船,那船很難找。
不是重慶的人可能不知道,在重慶一到了晚上,大多的船都開始運營兩江遊。不懂行的外地人可能會想:這倒還新奇。什麼是兩江遊,這個也是那些開輪船的說得好聽罷了。不是說重慶的夜景很有名嗎?就有人慕名前來觀看。而兩江遊不過是在平日裏看來很平常的渡河船的四周布滿彩燈,從兩江彙合處開始,繞朝天門船頭開兩圈。確實夜裏景色很不錯。我曾經也去‘遊’過,感覺平日裏太熟悉的城市一到晚上竟然如此多姿多彩。
渡船!現在哪裏有渡船?我尋思。
而此時我想的其實是在《新白娘子傳奇》中,許仙和白素貞渡船相會的那一幕。
怎麼搞的,我盡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們去河邊問問,可能還有沒去‘兩江遊’的船也說不一定。”
“好,依你。畢竟我對這裏不是太熟悉。”
“我對這裏也不太熟悉,你就不怕我帶錯路。”
我還不忘開起了玩笑,但是又怕自己所說的變成現實。
“帶錯路了今晚就不回去了......”
“這怎麼行,”還沒有等她說完,我搶過話頭。“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麵是怎麼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自己表達的是什麼,可能是一時情急的關係。
好容易來到躉船上,一問恰巧還有一班渡船沒開。是因為晚上渡江的人較少,船老板此刻也傲慢得很,說是晚上渡江相當於半次‘兩江遊’,硬是把平日渡江的價格向上抬了三倍。
我也不好說些什麼。因急著送小金魚回家,管他價格如何。而且又聽說是最後一班,本想稍作計較的我隻好吞回了這句話。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為一些小事斤斤計較。況且現在我還是身在屋簷下,孰能不低頭。
但是轉念一想,舊日裏的‘兩江遊’並不值幾個錢,但是現在被炒得這麼高。而他說晚上渡一次河相當於半次‘兩江遊’也不是很過分。畢竟在船上,在這嘉陵江上,看陸地上主城區的景色,確實要比平時要好得多。
經過一番思考和稍許的等待,我和小金魚終於登上了過江的渡船。
船開了。
天空完全黑了下來,我才知道時間已然不早。
站在船上,迎麵吹來江上的風,心情會格外明朗。
此時江麵水波粼粼,映著皎潔的明月,閃閃發亮。兩岸的景物也倒映在水中,應和這萬家燈火,顯得格外靜謐,好一幅江上夜景。
而每次乘船我都有一個習慣,就是置身於甲板之上,讓河中吹來的風拍打自己。而又常常會在那個時候想起一些事情。
我經常於此刻想起鄭智化的《水手》:
“......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幹淚不要怕
至少我們還有夢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擦幹淚不要問
為什麼
......”
也許這就是屬於男兒的情懷。
自古說道:“男兒有淚不輕彈。”而今日卻是:男兒縱然有淚也隻能擦幹,而不能掛在臉上。
但這次乘船,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腦中浮現的盡是錯覺:看朝天門船頭已不再是熟悉的模樣,而是titanic的船頭。耳邊傳來的也是:“......myheartwillgoonandon......”
凝視著身旁的小金魚,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真的希望有人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或是希望這一瞬間變為永恒......
但,從夢境中醒來,我還是清楚地意識到:這夢境中的情景不應該屬於現在,至少不是現在的自己。
我仍在那裏吹著河風,一邊和小金魚有說有笑,似乎是怕她發覺我剛才一閃而過的變化。
船到了。
從碼頭走上來,迎麵見到的是由江澤民題寫的‘重慶朝天門廣場’幾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望望天,天空是墨藍色的。再看看腳下,一條映著燈光的整潔的道路。
夢做完了,該回家了......
我不時暗中提醒著自己,一邊卻又想著關於回家路徑的問題。
看著身旁的小金魚,我想了解她怎麼走,多久能夠到達......
回首看看江上的船隻,似乎都已消失在夜幕中了。
“哦,晚了一點點,你就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聽她這麼說著。
“那好吧,記得回到家給我打電話。”
可能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緣故,我信奉的是來去自由,自願的原則。我覺得那些期望把什麼事都安排得周全的人,最後可能是什麼都做不好。那樣就不是大男子,是斤斤計較的老太婆。
“就這樣,拜拜。”
看著小金魚上了車,以及那輛車遠去的影子,我的心中浮動著一絲莫名的感覺。
是惋惜,是後悔,還是......
天空中有幾顆星星在閃動......
而最後我還是用理智壓倒了其他一切的想法,向家的方向走去。
接近零點的時候,家中的電話響了,我接起來,聽見熟悉的聲音說著‘到家了’,心中的一塊石頭才落了地。聊了一陣之後,我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把電話掛掉的。
回家了,上網玩玩?
雖然我有這種想法,但是確實太疲倦了。
或者,在我的心裏麵漸漸形成了一個節。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的這個假期也不是過得太一無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