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上的事往往是這樣,你以為正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著,實則它壓根就沒往你認為的方向發展過,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妄想罷了。
正如闋一泛情不知所牽,一往而深之後偏生麵臨著非得戛然而止的厄運,世事真是難以預料。
舞宴二試前一晚,景家莊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麵的宴席,說是賽事激烈,避免大家精神太過緊繃,發揮不出自己原有的實力,所以大家一起聚個餐,弘揚一下閑池的酒桌文化,地點就設在之前的“芳草碧連天”,湖月相映,美酒佳人,靡靡之音幽幽拂來。幾張青竹寬桌椅,幾把納涼油紙傘,幾盞牛皮燈籠裏泛著綠色的熒光,點綴在鬱鬱草叢間,似黑夜中抹下把星子,閃爍其光華。席間迎著夏日飛花而來的美酒醇香,勢要消散眾人心頭的煩悶。
傅筱妍怎麼說來著,她那樣聞酒宿醉的體質將來必定是個麻煩,隻是她沒想到這“將來”居然來的這樣快,無奈原本打算慢慢練酒量的長久之計瞬間隻能改為施針封穴的權宜之計。以至於原本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到了她口中變得如同嚼蠟,粗粗揀了幾樣模樣長的好看的吃了幾口便所幸喝起苦茶來。偷偷抬眼瞄了龔虛夜幾眼,瞧著他淡然地喝了幾杯之後,臉上絲毫沒有酒醉的神色,看來酒量應是不錯,這不禁讓她仰頭望月有些惆悵。
“景莊主,在下這杯您非喝不可,前幾年若不是您出錢幫我倉南的地買下來,我這米糧店哪還撐得下去啊?”
“景某不過盡了綿薄之力罷了,實是張老板你自己經營有方。”
……
“景莊主,這杯您真得喝,您不喝我真對不起我那短命的妻子,若不是你上威風寨將我兒子救出來,我……”猛然哽咽無聲勝有聲。
“老林,你這是做什麼,即便我們不是多年摯友,看到盜匪劫掠,景某豈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
“景莊主,我敬你,若不是……”
“景莊主,我先幹為敬。”
……
傅筱妍恭耳細聽,一番下來,頓覺怪不得景家莊在閑池能混的風生水起,大半閑池顯貴之家都受過景遨的恩惠,知恩圖報是件好事,不過為什麼要體現在喝酒上?給點實際的不更好?
“因為景遨什麼都不缺,哪樣的實際對他來講都不實際。”龔虛夜淺酌了一杯,大約看出了她的疑惑。
“那你說我要是送他個女婿,他會不會考慮把令牌給我?”傅筱妍將眼神放到離他們不遠處闋一泛那桌,陪在他身側的是那個深怕他一不留神就魂歸離恨天的景箬然。此時的闋一泛頂著一張青白的臉,迎著幽綠螢火到是副隨時要踏入酆都城的樣子。
龔虛夜聞言,瞧了闋一泛一眼,後者正襟危坐地迎了迎,率先低頭佯裝咳了起來,引得景箬然慌忙倒茶。
傅筱妍看了此番情景,不由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景遨介不介意有個心理素質這麼差的女婿?”
“你說的這個‘女婿’配的景芊然還是景箬然?”龔虛夜回轉頭來,布了些菜到她麵前,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傅筱妍愣了愣,訝異於他怎麼會把闋一泛和景箬然扯到一起,怎麼看闋一泛這個自詡風雅的少年也不會瞧上景箬然這款,執起筷子隨手夾了片芙蓉糕答道:“自然是景芊然。”
龔虛夜眼中浮出淡淡的笑意,朝她的耳畔側了側:“那恐怕得讓你失望了。”
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到鄰桌的景遨有些亢奮之中壓抑著怒氣的詰問:“你們剛剛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