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芊然在聽到“美人”二字從傅筱妍口中出來時有所頓悟地點了點頭,約莫是領會了她對於美人有著難以言喻的執念,於是也沒認真地聽完她後麵究竟又說了什麼,隻是搜尋了下記憶,回道:“是有這麼個人的名字在報名冊上。”
傅筱妍眼睛一亮,正要追問看景芊然覺得他入圍的可能性大不大時,卻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她想今日這院落可真熱鬧啊!
“姐姐,姐姐!”這又是一個熟人,不過此刻傅筱妍認得她,她卻未必認得傅筱妍,因為她之前結識的那人叫“傅言”。
一個櫻草色的身影自一片白色花海中疾奔而來,如果說景芊然是擁有餘秋炎的溫婉神韻,那這個景箬然絕對是似她爹,有著江湖人士的豪邁之色,走路帶風,揚起的花瓣擦過臉頰,絲毫沒有一般深閨小姐“無可奈何花落去”的感傷情懷。不過這花飛得可真高啊!
此間,龔虛夜似乎覺得這樣熱鬧嘈雜的環境要想釣上魚實在是一件異常困難的事,雖然說釣魚隻不過是為了打發時間陶冶下心性,不是為了吃魚,可明知一無所獲還傻坐在那兒曬夏日的太陽,這就有些顯得過於考驗自己的耐心了。故而放下手中的魚竿,優雅地站起身來,風拂影動,池邊高樹上盤旋的虯枝晃動的陰影打在玄青色的衣衫上,落下斑駁的琉璃光暈,煞是明豔,配上那副冷淡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微抿著的唇,有著難以言喻的風華。一旁的黑衣男子冷若冰霜,撐著一把青竹傘,身姿筆挺地站在身邊,亦是有一番風味。
這樣的畫麵讓常年見慣了兩人的傅筱妍都興起了作畫的欲望,無外乎匆匆前來的景箬然用著一雙癡迷的眼望著池邊的他們,這真是相當地情有可原。
“這裏太鬧了,我在前麵的涼亭等你。”龔虛夜著實是一個不喜歡熱鬧的人,除非有特別的緣由。
傅筱妍點了點頭,目送了他們一陣才回轉眼了看向剛剛分花而來的景箬然。她顯然還沒從剛剛震撼的畫麵中抽離出來,雙眼呆呆的隨著龔虛夜他們離開的身影移動。
“箬然。”其實在整一個過程中反而是景芊然最先從那抹驚豔中回轉神來,想必是經常在照鏡時不斷的驚豔,驚豔著驚豔著也就習慣了,故而對其他的驚豔畫麵有了一點的抵禦能力。傅筱妍之所以還是老震驚現在是對著鏡中的自己鮮有驚豔,所以還沒習慣。怪不得美人一貫都很淡定。
景箬然被景芊然一喚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想起先前來找姐姐的目的,露出之前一路跑來時的焦慮神色:“姐,你個忙你一定要幫我!”
景芊然繼續淡定地保持著和顏悅色的模樣,眼中有絲寵溺:“嗯,又闖了什麼禍了?”這個“又”字十分明確地體現出這個景箬然闖禍的頻繁度。
景箬然沒有同往常般怒然地先反駁一陣或是撒嬌一番,而是露出一絲憂傷的神色來,這讓景芊然有些驚訝:“我有個朋友,有件心願未了,現在她時日無多了,我很想幫她這個忙!”而後開始詳細地敘述起來。傅筱妍本想離開,又覺得這樣很對不起自己的“求知”精神,後來一想到景芊然沒有傘,這麼美貌的容顏實在應該好生護養,所以便心安理得地繼續站在那裏了。
聽了半天,才發現這事竟是和她有些關係的,故而更雙腳生根般地杵在那裏了。原來那日春波閣意外之後,闋一泛見她遲遲不出現,便將主意打到了景箬然的身上。不得不說闋一泛對於自己有著深刻的認識,在形貌、肢體語言上他或許能扮得女子,但舞技卻非一朝一夕能夠練就的,要想順利混進景家莊必然得走走後門,而這個後門也不是這麼說走就能走的。不知道他從哪裏請來了個蒙古大夫將他說得病入膏肓,彌留人世不過一月,引得景箬然同情心大發,勢要完成她的心願。而她的心願忽然一下子從尋找那個薄情郎變成參加絕舞宴,居然也沒引起景箬然的任何懷疑,不是闋一泛演技太好的話,就是景箬然著實單純得令人發指。
景芊然著實疼惜這個妹妹,抵不過她苦苦哀求,終是答應在絕舞宴的一試裏同意放點水,讓闋小泛能順利住進景家莊,一償夙願的同時也要讓景箬然照顧她走完人世的最後一段時光。
傅筱妍想不知她哀求下景芊然,能不能讓闋一泛再過個二試,看著景芊然又與她隔著一手的距離時,她想她真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