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跟冬離興致勃勃地跑到口腔4班,卻灰頭土臉地撲了空。
盡管如此,冬離卻意外得到了大放光彩的收獲,而恰恰是這個收獲,讓她跟方小瓦從此不共戴天。
我剛要伸手敲門,冬離一下把我拽到身後,推門就進,狂得像是一腳踩進了他爸給她置辦在金沙灘沿岸金碧輝煌的別墅裏,大浪滔天,不讓須臾。
冬離揉了一把眼前的劉海兒,明目張膽地迅速把整個教室掃了一圈後,朝著最後一排東北角的方向吹了下口哨,這下可好,一屋子同學都把頭抬了起來,滿目驚訝,麵麵相覷,然後齊刷刷地順著冬離張望的東北角看去。
冬離皺了下眉頭,突然趴到坐在第一排的男生耳朵上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背著手轉了個身,抻著脖子用食指點著東北角的方向,高喊了一聲:商正!
一個麵容清秀的瘦高個男生像是聽到了召喚一般,一下子拽掉了耳機,一個猛子站起來,打了一聲“到”,全班愕然三秒,然後哄堂大笑,商正趕緊揉了揉眼睛,盯著冬離看了十秒,愣愣地說:“是你……叫得我?”
冬離使勁點點頭,還用她一貫喚狗的手勢朝著商正一陣劃拉,過了一會兒,發現商正還站在那紋絲不動,眼睛裏馬上就竄起了不耐煩的小火苗,她索性放下召喚無用的手臂,不容商正反應過來,一臉冷酷地甩了句:“就是我找你,你馬上出來一下。”
8
從口腔學院樓出來的路上,我一聲不吭地走在她身邊,隨時準備著聽她神采飛揚地給我講清楚剛才那一出。
冬離一時沒從剛才裝逼過度的清高中緩過神來,盯著一張高冷過度的臉絲毫沒有懈怠的意思。走到明湖邊的時候,終於“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習慣性地把高跟鞋一拖,拎在手上,拽著我說:“來來來,郎月,陪我坐湖邊看會兒大風起,看會兒雲飛揚。”
“你魔爪真夠神勇的,到哪兒都能一下拎出個熟人兒來。”我一屁股坐在明湖旁的台階上,把裙子左右一翻一下壓到身後。
“我不認識他啊。”冬離在背包裏一陣亂翻騰,始終沒找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於是把包扣一按,一臉美麗無邊的淫笑蕩漾了整個明湖暗紅色的傍晚。
“你不認識他?”
“不認識。”
“那你還叫得出他的名字啊?”
“我現問的。”
“現問的?嗯……看來第一排那男生可真是功不可沒。”
“我趴他耳邊的時候,v字領衣服開得這麼低調,看人嘴短,他還不得屁顛屁顛地地問啥說啥。”
“那你不認識那男生,上趕著打聽人家幹嘛?”
“我喜歡他唄。”
“別扯,你看清他臉了麼你就說喜歡,直到你嚇醒他的前一秒,他還蒙臉趴桌子睡得哈喇子橫飛的。”
冬離朝著我一翻眼珠,往我身邊湊了湊說:“哎,朗月,這一屋子人裏,我老遠看著他,覺得他骨骼驚奇,是一塊賞心悅目的好料,他站起來那一秒,眼睜睜帥我一臉血,你說他揉眼睛那一下是不是迷人,你快說,是不是。”
“別發神經,把花癡病收一收,我會考慮繼續跟你做朋友。”我被冬離一臉的認真與莫名其妙的一往情深搞得哭笑不得。
“別廢話,你就說帥不帥吧……這一臉愛憎分明的棱角啊,靠。”冬離眼睛注視著明湖上的粼粼波光,毫不掩飾地咽下了一口色迷迷的口水,彷佛一下子墜入了那一刻四目相對的顛沛流離與無可挽回。
我深吸一口氣,長歎一聲說:“能打80分……冬離,你還記得咱倆去口腔學院幹嘛去了嘛?”
“才80分……才80分,郎月你不帶這樣的,你摸著你的左右心房照實裏說,商正不比高陽帥出八個節拍來啊,你這就是審美墮落。”冬離不屑一顧地傻笑反駁,全然忽略了我剛才的問題。
冬離見我不回應她,趕緊搖了搖我的胳膊說:“好了,好了,第一排那個男生告訴我了,方小瓦不在,而且這貨壓根就不是一個正經兒上課的主兒。”
“那……”
“那啥啊那,明天二節課是口腔4班和臨床6班的合堂實驗大課。我敢打賭,她一準去。”
“為啥?”
“像這種文風泠冽的姑娘,見血就上,解剖室這屍體遍野險象環生的地方,她指定迷戀得無法自持。
9
冬離提到的高陽,是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