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的看著她,身形比上次見她時候更顯單薄,臉上也沒有紅潤之色,倒像是從前得病那段時間,臉色蠟黃,形容憔悴,沒有普通孕婦該有的豐腴。
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起,又重重跌在地上那般粉身碎骨的痛。
他的眼神向下,滑到她的小腹上。心裏突然一陣暖流,那片還未隆起的地方,又孕育了一個屬於他們兩人的小生命。
聶宏駿一時間竟愣住了,隻是呆呆的立在那裏,手足無措的樣子。
他不知道該做什麼,他想抱她,手臂卻像有千斤重。他想跟她說說話,他想知道她最近每天都在做什麼,孩子還乖嗎,她的反應大不大,她的身體是不是能承受的了孕期的辛苦。
或許是想說的想做的太多,他反而束手無策,隻有默默的看著她,眼神複雜,冷峻的麵龐還是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許久,他才輕聲一歎,緩緩吐出幾個字:“你……好嗎?”
卻在那一刻,這幾個字像是有魔力般,讓方若軒紅了眼眶。
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知道他一向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想說的太多,反而隻能彙成這兩個字,“好嗎”……
方若軒搖搖頭,淚水順著眼角滑落,來興師問罪的目的像是被她拋去了九霄雲外,此刻心中念念所想,盡是他從前對她的好,對她那份霸道而獨占的愛。
聶宏駿上前一步,輕輕給她拭掉淚水,自嘲似的笑笑:“我知道你今天來找我幹什麼……是為了你公司的事?”
她此刻才像是被點醒,仰起臉來正視他道:“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哪樣做?”
現在還在裝糊塗……方若軒心底的怨氣又鬱結在胸口,直直的瞪著他:“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撤資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經過你的點頭?”
聶宏駿的心瞬間涼了下來,他猜想接下來,自己或許會親耳聽到她對另一個男人的維護。
就像當初她悲悲切切的求他,去救救黎闊,別那麼殘忍對他趕盡殺絕……
可是若軒……他深吸一口氣,在心裏默默念著她的名字,他能聽到自己的心破裂的聲音……若軒,你為了別的男人這樣做,對我何嚐又不是一種殘忍?
或許他的弟弟說的對,他對她早已經愛入歧途,真正得病的人是他。
他冷冷看了她半晌,眼中不帶任何情感,隻是低沉著聲音說:“這件事本身就是米羅實業的錯,有財務漏洞卻不提前告知,我們聶氏撤資,也是出於對股東利益的保護。”
“從前你這麼說……我可能會信你!”方若軒輕笑一聲,“可是聶宏駿,現在我對你太了解了……你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那你倒說說,我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米羅有財務問題,你會不調查就貿然簽下注資協議嗎?你明明就是早知道這件事,對不對?你的目的無非就是……”
“就是奪回你?”他的嘴角彎起一絲嘲諷,“若軒,如果我沒猜錯,你今天來這裏不是為了你們公司,而是為了另一個人吧!”
“沒錯!”她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有什麼可以直接衝著我來……幹嘛要牽扯到邵平?”
他的心頭突然湧出一股醋意,眼裏突顯的恨意,也越來越強烈。
他最恨她這幅樣子,不是哀切的求他,就是對他興師問罪,為的卻都是別的男人。
“邵平……”他冷笑道,“這麼快就直呼其名了,看樣子發展的不錯啊!”
“你真是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聶宏駿猛的抓起她細弱的手腕,她的掙紮顯得過於柔弱,還是被他不由分說圈在了懷中,“若軒……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是你老公,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每次都這樣……都是為了別的男人,你什麼時候為過我?”
“我沒有為你嗎?”方若軒憤恨的看著他,趁他一分神,奮力掙脫出他的魔掌。她流著眼淚,眼波流轉之間,卻有寫不盡的淒涼和失望。“聶宏駿……你說這話真是沒良心……我沒有為過你嗎?”
他看著她哭紅的雙眼,心頭微微一動,她絕望的聲音再度響起:“聶宏駿……在泰國,我是跪在那一地玻璃碎片上求他們放過你的……你說我沒有為過你,可你知不知道……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隻要你活著回來!我這叫沒有為過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