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紀實美學中的生命音符
作品透視
作者:黨榮珍
[摘 要] 電影《一一》以紀實美學的鮮明特征,反映了台灣都市一個中產家庭發生的悲歡離合故事。楊德昌導演把美學的普遍原理和技巧用於電影,設置了眾多的人物和紛紜的關係,並且穿越了人生的時空隧道,跨越了不同的曆史階段,反映了不同年齡段人的生命印記,起落有別,錯落有致,有條不紊地表現了人的生存狀態和需求、麵臨的困境與特殊心境。不可否認,人物關係與生命、心境的超越與跨越,是生命的一個個音符,鳴奏著生命的美好樂曲。“生命詩篇”的美好讚譽也是名副其實的。
[關鍵詞] 《一 一》;生命;跨越;關係;交織
楊德昌導演的電影作品在台灣一直享有極高的聲譽。是20世紀90年代電影峰巒中的旖旎風光。他目光犀利,思想睿智,筆觸冷峻,剖析透徹,手段高超,因此,是電影界的旗手和先鋒。《一一》電影再現了一個家庭幾個人的命運為鏈條組合的戲劇故事,但是又掙脫了一般家庭劇的禁錮,引領觀眾視聽,了解人生命曆程中的不同驛站。用生活的多棱鏡,折射出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效應與反差,不乏高超的藝術底蘊與深刻的思想內涵。
一、生命中不同階段與跨越
《一 一》在技術上通過長鏡頭和景深鏡頭,讓觀眾和影像現實接軌,感受完整而多義的現實,從而對影像做出不同的闡釋。《一 一》還是典型的人物群像式影片,很多人物都有豐滿的形象,卻又各自獨立,能從不同的角度解讀。所以,《一一》的主題意蘊幻影重重。
電影《一一》表現的是台灣都市人們的生存狀態中的焦慮與絕望,抗拒與掙紮。但是表現方式不乏理性,思辨和內省。該片民族特色的紀實風格視聽語彙的運用,顯出了平淡、真實、深邃,如靜靜的流水輕輕地流淌,或許,是陶淵明詩風的再現,用白描的方法表現平淡的生活片段,卻蘊涵著深刻的人生哲理與體會。
從宗教的角度看,導演楊德昌表現出一種禪宗式的智慧、曠達、寬容和超越,以及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的精神。這種感悟,或許是觀看者自身被激發的感受,宗教情懷隻是導演電影中的一個元素而已。他仿佛對佛教也有諷刺之意,從簡南俊對待前來化緣的和尚態度中可窺見一斑。雖然男女主人公都認為一切沒有必要再重來,影片中並沒有直接顯示出超越的層麵。現實中有人認為現代人可能太注重物質生活,忽略了精神財富、道德和自我、隻看到情感和情欲,忽略了理智。《一 一》則是對步入歧途、陷入苦惱之中的某些現代人迎頭一棒。使用如此二元論的方法提煉甚至引申到影片的主題,以偏概全,失之簡單,可以說是重重幻影之一。
在《一 一》中,我們可以看到鮮活生命的不同階段,天真的少年——朝氣蓬勃的青年——如日中天的壯年——苟延殘喘的老年——氣息奄奄的暮年和日薄西山的生命終結。家庭關係的描寫,就是生命曆程的抽樣。生命體驗中,有奶奶、爸爸、媽媽、青少年、小朋友。人物關係中,有一家的,外人的,是多重唱。影片以溫和的婚禮開始,以葬禮結束,是生命曆程中的開始和結束的代表性風景。一滴水裏有大千世界——楊德昌想通過電影,表達他對生命的全部感受。所以,人物多,關係多,生命階段多,生命體驗多。但是,雖然生老病死一應俱全,卻又獨特。生沒有歡天喜地,老沒有落魄淒涼,病沒有肝腸寸斷,死沒有鬼哭狼嚎。生命的曆程,不幸與有幸,有著自然與無奈,這就是現代主義藝術的譜係之內。所以,電影展示的是人生不同曆史階段的不美好與無力掙紮、無法回避的一麵。人們麵對現實,唯有接受,是人生大悲,欲哭無淚的感覺。《一 一》不是超脫之作,也沒有愛意綿綿;不是給觀眾如何生活的啟示,而是生活如何的揭示。或許,隻有知道了生活的內幕,揭開了生活的神秘麵紗,每個人才對生活有新的感悟,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生活中的不幸與磨難。這也是紀實電影觀念要達到的最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