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佬之死】3、婉若棄兒(1 / 3)

老張愣了一下,迅速反應過來,一把掐住森娃的脖子,“狗日的,原來是你!你個瘟喪,都是你害的,你要是當時不偷我,我今天也不至於跑這兒來!”他非常懊喪,自己怎麼發不出爆頭鋼哥的那股力量了。

大家花了好大力氣才把老張從森娃身上拉開。老張喘著氣,好不容易緩和過來後,像念咒語一般低聲罵罵咧咧了很久,然後又以長者的身份跟畢竟聊了很久的人生,又經過一段曠日持久的哀歎世風日下,一點都不如他們當年的革命時代,他終於安靜了,站在窗前,呆呆望向紅星場。

根本畢竟沒心思聽,她滿心想的都是現在愈加複雜的情勢。她怕自己那個站不住腳的身份在現在這幾個人麵前,維持不了太久的話語權。

“鋼哥死了,不過還好,應該沒人知道是誰下的手。”畢竟說。

老張一聽鋼哥“死了”,再次暈厥。畢竟摸了摸他鼻息,終於鬆了口氣。

“你說得輕鬆,別人回來一看見我不見了,也知道我昨天跟鋼哥吵架了,肯定第一個懷疑是我啊!”婉兒咬著指甲,在屋子裏踱來踱去後,最後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找出自己的箱子,開始收拾東西。她看了看嚴敬,“要不要跟我走?現在跑還來得及。”

“錢還沒換,能跑哪去?”嚴敬說,他想起了自己在山上茹毛飲血的日子,“要不我們再跑到山上吧,之前我呆過一個月,有經驗,絕對餓不死。”

這個念頭很快就被大家果斷地打消。經過一陣激烈的商量後,大家終於作出一個重要決定:什麼也不做,先靜觀其變,大家各自回家,就像什麼也沒發生。畢竟相信,沒人看出來發生了什麼。甚至,大家越是以為有什麼,他們就越要以不變應萬變。

消息很快傳來:鋼哥並沒有死。然而和死沒有什麼分別,他在醫院躺了幾天,一直沒有醒。醫生告訴他老婆:他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於是幾乎就在一夜間,紅星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些覬覦紅星場已久的外來勢力迅速占領這裏。原先的賭場被人掃蕩,歌廳生意被大肆搶奪,小姐們漂亮年輕聽話的被挖走,姿色不佳、年紀不小、不聽話的被驅趕,賣嗨藥的產業鏈直接整個斷掉。鋼哥百來個兄弟頓時陷入群龍無首的境地,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大家甚至都不敢單獨走上紅星場,因為隨時可能被曾經得罪的人尋仇。可能鋼哥從未想到,他那群兄弟和女人們,竟然沒有任何精力和心思為大哥報仇。

警察見沒死人,鬆了口氣,依然像對待紅星場過去的打架鬥毆案件那樣,隻是草草備了案,認為鋼哥的仇家很多,大家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婉兒被警察叫去問了話,她用畢竟和嚴敬為她組織了很久的口供成功搪塞了過去:她什麼都不知道,早上去就看見鋼哥躺地上了,你們看那作案現場也肯定不是我一個弱女子幹的啊,對不對啊,警察?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和他吵架了,我殺了他,還不跑,我那麼傻?他那麼多仇家,每天都想進紅星場,你們不去找他們,找我?警察覺得有道理。

警察們曆來就討厭插手紅星場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拔出蘿卜帶出什麼泥。他們唯一要擔心的,是重新洗牌後的紅星場,是不是他們能夠掌控的。

顯然,誰也掌控不了。

隻有鋼哥的老婆焦頭爛額,一麵在醫院守著植物人鋼哥,一麵手忙腳亂應付兄弟們的求助,最後,她索性什麼都不管了。

畢竟那幾天在家拚命地做東西,森娃看著她那一地碎屑,和一截一截的木頭,一段一段的鋼管,完全不理解她到底要做什麼。但是畢竟知道,自己需要做什麼樣的規劃,她有些心潮澎湃,這種澎湃似曾相識。

森娃和嚴敬被趕出來了,一群新的團夥住進了老陸的舊屋。起初搞不懂他們是幹什麼的,隻知道,他們說,要把那連著的幾間房子都盤下來給兄弟們用,請嚴敬和森娃立即搬走。他們後來發現,這是一群造假藥的,他們要在這裏製造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假藥,以紅星場為核心,輻射周邊幾百公裏內,打入一個又一個城鄉空巢老人群體,假扮國務苑專家,假裝他們是老人們比兒女還要親一萬倍的人,向他們兜售養生神藥。

畢竟適時出現了,森娃就知道,她不會放棄老陸的舊屋。她帶了一大箱禮物去見那群人,箱子一打開,所有人都驚了,那是她加工了幾天的武器——自製土雷管。對峙了一整天後,他們終於放棄了,認為在炸藥麵前,什麼藥都不如它要命。但是領頭的人在臨走時,有些猶豫後,還是拿了張名片給畢竟,他說他們老大正在網絡人才。畢竟把名片撕了。

然而回到屋內之後,他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那箱子鈔票不見了。

他們如臨大敵,差點瘋掉,然後發現,老張已經清醒了,並給他們送來鋼哥成為植物人的“及時消息”,可是,唯有婉兒消失了。畢竟跳著腳罵:婉兒一直就是最想逃也最急著逃的啊,他們怎麼會忽略她呢?

此刻的婉兒,正在開往會昆高速入口的方向一路飛馳,她開著那輛鋼哥去年送她,但她嫌檔次太低的國產手動檔兩廂轎車堵在路上。

“操,連會水也會堵車了!”婉兒在車上急得直拍方向盤,她焦頭爛額地不停往後看,沒人追來,但是路口沒隔幾米就一個交警,她又不敢動靜太大。看來會水來了什麼大人物,這個被遺忘的城市,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陣仗了。要是在平時,她還會挺興奮,四處湊熱鬧,但是此刻,媽的就算來的是美國總統,她也想丟他老母。

就這樣堵了一小時後,車流終於緩緩移動了。

“操他媽。”她舒了一口氣,正打算啟動離合器,突然,車門被刷一聲拉開。她忘了這破車還不會自動上鎖!她還來不及罵,甚至來不及看清楚拉車門的是男是女,就被一把拽了出去,然後被兩個壯漢架著,塞進了後座。一個女人鑽進駕駛室,看了她一眼,然後開動了車。

“你以為你跑得掉?”女人冷冷地說。她摘下墨鏡,目露凶光。

婉兒認出來了,這不就是鋼哥老婆嗎?

鋼哥老婆終於騰出空了,她要好好收拾眼前的局勢,尤其是這個女人。她嚴重懷疑是這個賤女人傷害了鋼哥,即使不是,她也必須報仇,先從那晚上的電話的仇開始。

婉兒心快跳出來了,她擔心的不是眼下的處境,而是後備箱那一箱子錢。從那天離開畢竟家時,她就盤算好了怎麼走,可惜,那三人把箱子看得太嚴。她本來沒打算成為他們的背叛者,她覺得有那一箱子貨,就可以打開新的局麵了。但是,那三人因為那箱子錢建立的默契,將她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外麵。她知道,他們沒有拿她當成這場秘密、這場行動中的自己人。那她就不客氣了。正好,這一天,天降一群假藥幫,把畢竟三人牢牢牽製了。她用當年鋼哥給她的萬能鑰匙開了畢竟的門,拿走了箱子。她從來沒想過要跟任何人結為同道,她的同道隻有她自己。

鋼哥老婆把她押回了鋼哥出事的現場,逼她重演一翻打傷鋼哥的情節。她使盡全身力氣,也沒有舉起那個吧凳,她以為證明自己清白就夠了。可是,她不知道,鋼哥老婆的目的不在此,她帶來那兩個小弟,是用來好好享用婉兒的。在婉兒裝模作樣哭哭啼啼表演半天委屈之後,鋼哥老婆失去了最後的耐心,直接讓兩個小弟扒光她,讓他們完事之後,再毀掉她的臉。她的尖叫劃破長空。

然後,她如願以償地看見畢竟三人手持奇形怪狀的武器出現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