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2 / 2)

“娘娘…”詢問聲雜亂無章,顯然不再是雪盞一個人的聲音。

“啊。”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殿頂上如柱子般的神力忽然消逝。

“那是…娘娘的聲音。”雪盞手下一頓,陡然睜大眼睛,恐慌道。

“娘娘,陛下奴婢求求你們開開門。”

“滾。”天帝震怒的朝殿外吼道,霎時五明殿外鴉雀無聲。

天後倒在地上,彌留之際看到的竟是殿中仙氣繚繞,越發襯得那人不可親近,朦朧中似乎看到那人眼底隱藏的深意。眼角有些泛紅,陛下,數萬年我始終沒看透你,就連你此時眸中的那一絲憐憫,我都辯不出真偽。

我想我此生最大的劫難,便是那桃花樹下的驚鴻一瞥,自此萬劫不複。

“陛下,清紗此生最後悔的便是不該愛上你,因而如今落得如此下場,皆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天後的眼底血紅一片,指著天帝,神情悲涼:“但是,我以天後的名義詛咒你,生生世世不得所愛,孤獨終老。”

若能重新來過,唯願隻如初見。愛,不知所倚,卻至死不渝。緣,不知何滅,卻情絲難斷。

此後,生生世世與君絕,永為陌路,再不相見。

天後的聲音越來越低,視線也漸漸模糊不清。隨後,緩緩閉上雙眼,麵容安寧醇和,好似熟睡之中。僅剩下眼角最後一滴淚,殘留在臉頰邊,看上去那麼哀傷,淒涼。又似嘲諷,諷刺著天後的這一生,都追逐著求而不得的愛,最終還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少頃,從天後身上有源源不斷的神力,向殿中四處擴散,整個五明殿被白色的神力籠罩,略顯微暗的殿內,陡然敞亮。不多時,散開的神力化為虛無。

天帝背手而立,垂眸凝望著天後,瞬間,有股莫名的惆悵湧上心頭,望著天後的眸中也多了一許不明含義的情緒。

良久,天帝轉過身,鬆開緊握的右手,盯著天後的內丹,神情複雜。

本帝允你,待塵埃落定,定不負相思意。

吱呀,緊閉的殿門被打開了,一身金黃色的大袍緩緩行出。盡管還未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隻是瞥到了衣袍一角,眾人就已然知曉來人是誰。

“拜見天帝。”

五明殿外,一眾侍女匍匐在地,不敢動彈。天帝從殿內走出來,狀似無意的掃視了一番跪在地上的侍女們,最後停在雪盞臉上,目光深邃。

“淵之,傳本帝禦旨:天後酒後失言,德行有失,念今次乃初犯,特從輕發落,奈何天後自知有罪,自請放逐無名邊際數萬年,為我三界建功立業。待天後為我天界造福一方,功德圓滿之時,便是她回歸天宮之日。”天帝神情淡漠道。

“是,淵之謹遵陛下禦旨。”天帝腳下趴著的隨行侍官淵之恭聲道。

“雪盞作為天後的隨行侍女陪同出發,其他人論罪當誅,即刻執行。”天帝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登時,雪盞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氣,麵無人色的癱坐在地,再也顧不上尊卑之分。放逐邊際,數萬年?也就是說再想要回到天宮,簡直遙遙無期。

“陛下,求求你放過奴婢。”

“娘娘,求求你救救奴婢們。”

“陛下…”侍女們紛亂的求救聲,傳遍了整個五明殿。落進天帝耳中,讓他覺得聒噪不已,蹙了蹙眉。

“淵之執行。”天帝冷冷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們,麵無表情道。

侍女們皆被天帝眼中的寒意嚇到,不敢再言語,怔怔的閉上了嘴。

“陛下…”連淵之也滿臉驚愕的望著天帝,全然忘記了這般盯著天帝看,乃是大不敬之罪。

“嗯,你可是對本帝的決定有異議,亦或者淵之也想放逐邊際。”天帝雙眼一眯,垂眼看著淵之,眸中的冷意抬眼可見。

淵之感受到巨大的壓迫感撲麵而來,壓得他越發抬不起頭來,慌忙道:“不敢,淵之遵旨。”天帝如今心情欠佳,他區區一個隨行侍官,又豈敢忤逆天帝的禦旨。

尊貴如天後,都被放逐天際,更何況是他?雖然淵之不知方才殿內發生了何事,但天後的那一聲慘叫,至今縈繞心頭,揮之不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什麼天後失言,僅僅是一個借口罷了,一個堵住三界悠悠之口的借口。

天帝瞥了一眼淵之,徑自往偏殿走去,清冷背影,似乎頗有幾分寂寥的意味。淡淡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應當不用本帝教你了,今日後,本帝不想再看到這些人。”

“是。”淵之惶恐道,待天帝走遠,才敢慢慢抬起頭,往五明殿內看,天後麵容恬靜的躺在地上。淵之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眸中多了一抹依稀可見的擔憂,隻怕今後的三界,注定無法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