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麵不知何處去(1 / 3)

秋風掃落,平添肅殺。

轉眼不過二日,卻已入了深黃之景。

日頭漸漸西落,顯出一絲時光飛逝的軌跡,讓人不得不留戀起前一陣子的陽光和熱度。

空無一人的茅屋,此時依舊靜靜地坐落在樹林環抱之間,門扉緊閉,幽靜無聲。零落的庭院裏,劈好的木柴被淩亂地堆疊在一旁,靠牆的那邊,還放著一張小板凳和一把鈍了的斧頭。風塵徐徐而過,周圍的高樹發出簌簌的聲響,動靜相襯,更顯出一絲幹澀的寂寥,仿佛黃沙含口,吐亦幹渴。

麵對此番此景,不知主人會做何想……

“但願他無功無卿,福安天涯。”

一片稍黃的落葉,宛轉無助地飄落了下來,就當它快要落至地麵的時候,一雙玉淨如水的手,緩緩地伸出,接住了它。

漸變枯萎的葉子,在這汪清泉之中,仿佛重新得到了滋潤似的,新添了活力,煥發了生機。

而她,卻好像慢慢失去了養分一般,雖是白皙動人,卻略顯一絲消瘦,令人憐惜。

“嫂子,哥哥似乎不在這裏!”

說話的這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夥,白麵儒雅,五官精細,星眉洞明,頗像蘇軾,正是其弟——蘇轍。

“不要急,子由,子瞻可能還未歸來。”一位金瞳玉麵的公子哥道。見他赭衣加身,冠發儀禮,手持紙扇,泰山自若,風度翩翩,一派豪俠風範。正所謂,“奇風輕扇出,金龍遊俠顧”,如此風采,天下非黃庭堅一家耳!

“可是,這都快傍晚了!”

黃庭堅掃了周圍一眼,道:“上次見麵,確是此地,但看這景象,也不應該是搬走了才對!”

“怎麼辦,我們要在這裏等一會兒嗎!”蘇轍道。

“還是……”

黃庭堅正欲開口,就看見蘇軾的妻子王弗慢慢地走了過來。她穿著一襲淡紫色的紗衣,外麵裹了一件灰色的鬥篷,蓋著頭部,兩縷烏黑的長發從耳畔旁垂至胸前,一起一伏,隨著微風輕輕擺動。

“嫂子,你看如何。”黃庭堅拱手道。

王弗慢慢地抬起頭,露出一雙溫潤柔和的雙眼,略帶微笑地道:“等等他吧。”

黃庭堅點了點頭,轉身大步向前走了出去,行至門前,稍一猶豫,還是一掌推開了大門,可是裏麵卻如料的沒有一個人。雖沒有大失所望,但心裏卻還是小小地糾了一下。他是多麼地希望,蘇軾就在裏麵作詩飲酒,那樣,便能夠一家團圓。

黃庭堅在身後二人沒察覺之下,輕歎了口氣,轉身道:“我們先進去坐坐吧,說不定不稍片刻,子瞻便能回來了。”

蘇轍點了點頭,扶著王弗便往屋子裏去了。

屋裏依舊簡樸,雖沒有第一次來的時候那麼破敗荒蕪,但此時也隻不過少了點雜草和石礫,土牆上的裂痕依舊還在,承梁的柱子也顯得廢爛欲傾,很難想象,如此一個天命驕子,怎會住在這樣一個早可以廢棄的地方呢。

可能這就是命運。

繁華留不住靈傑,苦難眷顧著厄運。

這一切的一切,都取決於意念!

黃庭堅拂拭著他送給蘇軾的書架子,這是整所房屋裏,唯一顯得完整的東西。

“哎,要不是我的家產被封凍了,怎會讓子瞻受苦如斯!”黃庭堅恨恨地道。

蘇轍道:“哎,要不是我無能,也不會讓哥哥受苦受難。”

黃庭堅擺手道:“子由,你不必自責,即便你把官職和所有的俸祿全部還給朝廷,也是於事無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