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蟲子什麼的……最惡心了……”我憤憤地念叨著。
“師傅?”世遠可能是看我的表情有些奇怪,問道。
“我說,我最討厭蟲子了!”
“這個我知道,隻是……”世遠笑著指著我的衣服,“這隻蜘蛛……真的沒關係嗎?”
“啊!!”我聽到蜘蛛二字,當即尖叫著蹦了起來,“在哪裏在哪裏!?快把它弄死!”我略帶著哭腔喊道。
世遠搖了搖頭,拍了拍我腰間的罩衫,正要說什麼,門外的侍衛卻已匆忙拔刀衝進帳來,驚詫地立在門口,仿佛在問我們出了什麼事。
我滿臉通紅,正在想著如何回答,世遠卻笑著道,“剛才我師父施法驅逐了顏將軍身上的蛛魔,你聽到的那聲便那妖孽逃離時的慘叫。”世遠笑著看了我一眼,又指向沉沉睡去的顏耀道,“你看,你們將軍現已好多了。”
侍衛看了看顏耀,又看了看我和世遠,略有些茫然,不過還是行禮道了一聲,“再下失禮,還望姑娘海涵!”便退出賬去了。
妖孽的慘叫……想著這句話,我不禁瞪了世遠一眼。他卻隻是笑著說道,“徒兒剛剛為師傅驅除了蛛魔,沒想師傅卻這樣瞪著我……”
“算了,這次你也算是救了我……以後碰到這種事記得別告訴我,自己幫我處理掉就好了……省得嚇到我……”我嘟囔著,又望向顏耀。
這顏耀皮膚帶些黝黑,深棕色的眸子總是帶著笑意,看著倒有些北陸人的豪邁之情,並不似他姐姐那般帶著典型的江南人的內斂和陰柔。初見他時,著實有些驚訝。不過想想當時聽到顏皎的真正願望似的感覺,又不覺有什麼了——
經幾番探究,我才發現,這顏皎所求的並非夫君昭凐的平安,而是自己的弟弟,副帥顏耀的平安。初時我還有些疑惑為何這顏皎隻心念著弟弟的安危卻不肯為自己的夫君祈福。不過後來細想想,顏皎嫁與昭凐想必也是王侯將相家中常見的政治聯姻,並無什麼感情可言,而對自小一起長大的弟弟感情深厚些,也確實說得通。
我看著顏耀,他看起來確是好多了。可我心裏明白,他的咒痕不過幾日便又會發作了罷。若不能盡快的解除這個咒,一切便都前功盡棄了。
咒術都無一例外的會有個咒結,隻要破了咒結,咒術便會隨之解開。而咒結一般都是依附於某個物品而存在的,比如蒼陸民間比較流行的寫上受術人生辰八字的小人。
而顏耀中的這個,是南崎國阿辛娜代代相傳的秘術,和顥宇記載的早已失傳的古老咒術有異曲同工之處——它的咒結,是另一個人的靈魂。所有的法術都會有代價,而將咒結容入他人靈魂這樣極難的禁忌法術,其代價自然也是關乎自己性命的。我不清楚這代價是什麼,但我知道:這樣的咒術一生隻能用一次。
我知道施術的人是誰,卻對咒結的所在毫無頭緒。我想,這咒結現在一定是南崎,某位她絕對信任的人身上,且這個人現在一定正被嚴密的保護著,直到咒語生效。
要盡快找到咒結所在,並施法將咒解除。
我朝自己的營帳走去,不覺間,方才的細雨早已變為了片片雪花。
杏林穀今冬的第一場雪,總算是來了。
不遠處,昭凐迎風立著,正向底下的將士們吩咐著什麼。一旁立著的,是著一身素色絹布甲的侍從辛洬,在昭凐英挺的身影旁,顯得十分瘦小,卻不知為何讓我從中感到一股逼人的執著與力量。
白夙,南崎國最後的阿辛娜,但願今夜,我能從你的夢中尋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