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帷帳,被人掀開,進來一個穿著蒙古服的小姑娘,約莫有十一二歲的樣子。滿目愁雲,緊鎖眉頭,隻道是見著我的那霎那煙消雲散,驚喜之色爬上粉嫩的小臉。
我察覺到動靜,轉身看見她。忙縮回手,像是當場被抓獲的小偷。東西再好,也是別人的,我斷不該碰的,可別惹得主人不開心才好。
“公主,您醒了。奴婢這就去請單於過來。”喜形於聲,行於動作,有如釋重負之感。
說著,急忙放下手中的盤子,未等我答話,便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我呆怔,公主?奴婢?單於?
迷糊……
隻一會兒,便進來一個長滿絡腮胡子,穿著蒙古長袍的老者。頭上戴著個金製的頭飾,穿著華麗,貌似很有錢。可是又似曾相識,可是卻又想不起來。剛剛來過的姑娘也跟了進來。
“貝貝,怎的不在床上躺著,身子可感覺好些個了?”他看我的眼神中盡透著關懷,還有在一種令我不明所以的歉意。
低頭瞧見我光著腳丫子站在地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因著近的距離,我瞧著分明。目光責備的看向身後的那個小姑娘。
扶著我的胳膊肘,讓我躺在床上,自個兒隨意的坐在床沿,雙手如視珍寶的覆上我的小手,我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那雙手上的瘡痍,是傷,是繭。
我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這究竟唱的是哪出?
見我茫然的神色,他低沉的歎了口氣,神色黯然道:“貝貝,你這是何苦呢?你是阿瑪的心頭肉啊,如此作弄自己,叫阿瑪於心何忍啊?阿瑪知你自小乖巧聽話,不曾讓阿瑪勞心過。隻是此番……阿瑪雖知委屈了你,卻也隻能眼睜睜地把你送出去,以換得族人的平安啊。身為公主,即有這份責任啊,饒是阿瑪再疼你,卻也……”說著,竟泣不成聲,轉身拭淚。
雲裏霧裏,身在夢裏?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忽然,一個詞,突兀的閃過我的腦海:穿越。
不,不可能,這種事怎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竭力否認,可是眼前的又在證明著什麼?
我顫巍巍的伸出手,輕輕的搭在“阿瑪”顫抖的肩上:“阿瑪,我……”
此刻,我該說什麼?能說什麼?
“阿瑪”轉過身,通紅的眼,淚已幹,卻仍留痕跡。歎了口氣,這是今晚見到我第二次歎氣了,起身吩咐道:“吉雅,侍奉公主用藥吧。”
“好生休息,明早就要起程了。”說著,阿瑪搖頭離去。
可見,“阿瑪”對“我”確實是好,隻是究竟發生了什麼?
“公主,用藥吧。”吉雅準備喂我。
“我自己來吧。”不太習慣如此,她先是一怔,隨即喜笑顏開地將碗遞給了我。
藥已有些涼了,很苦,難以下咽。
“公主,您可算好了。”她怕怕手,一臉笑容,天真的說道。直覺告訴我,或許,能從她的身上知道個一二。
“恩。”
“公主,您昏迷了五日了,原先還擔心,明日該怎麼辦呢?這下好了。”說著,接過我手裏空空的碗。
苦極。
“若我仍不醒會怎樣?”
“額?公主,您昏迷之時,大京的人說了,即使您繼續昏睡不醒,也要……”小臉悠的暗了下來,吱吱唔唔。
“也要如何?”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也要,也要起程。”吉雅顫巍巍的說道。
“起程?去哪裏?”我亦是小心翼翼的詢問,聲音很輕,不敢驚動什麼。
“額?公主,您怎麼了?去哪裏怎麼都不知道啊?!”她顯然有些驚訝,那麼這我該知道的了。
“我昏迷了五日,自然有些事兒理不清了,也不想理清,你給我說說吧。”
“哎,公主,吉雅也知道您的苦,大京來人說同意談和,條件就是讓您去和親。那日,你聽聞這個消息後,便一病不起,昏迷多日。幾日前,大京的二皇子說了,即使是昏迷也不可能更改原先的計劃。如今您又醒了,這事……”
“如此。”我歎息,不敢多問,果然沒什麼好事。
“那個是什麼?拿給我瞧瞧。”我指著牆角矮幾上的一個樂器,沒見過,故而說不出名兒,倒是有幾分好奇。
“額?公主,您……”她,猶猶豫豫,隻步未挪。
“怎麼了?”看得出她的窘迫。
“公主,您平日裏不讓奴婢們碰這馬頭琴的,今日怎的……”唯唯諾諾的道出緣由,仿若“我”平日確實很是在乎那琴。
“是嗎?沒事兒,你且拿來就是。”微微一笑,給她些安慰,原來這是馬頭琴。
“是。”
雖不懂的馬頭琴,卻也能感覺的出這是極好的琴。雕刻的精致栩栩如生的馬頭,梯形的鳴箱上頭的蟒紋告訴我這是蟒蛇的皮,突然,心生的恐懼,讓我措不及手,忙往床下一扔。雙手震顫,有些惡心,我是極怕蛇的,更何況與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