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無雙沿著方才上官九歌指出的小道一路走來,四下裏寂靜一片,花海遍野,卻是渺無人煙。這裏實在太安靜了,安靜到仿佛整個天地間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沒有娘親,沒有戀空,沒有青靈。隻有她自己。
體內是一陣劫後餘生的空虛感,就連前不久發現的那點內力也隨之消失殆盡。現在的暮無雙別說運功療傷,就連最基本的走路都很費勁。她幾乎是強撐著一口氣一步一步走過來。
其實,沿途有好多條岔路。有的她甚至能隱約感受到清新的空氣,和那嫋嫋的炊煙。那是一種多麼大的誘惑!她幾乎就要堅持不住。就算這樣,她終究還是沒有邁開腳步。冥冥之中,她總覺得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一雙眼睛密切監視著。似乎就是在等著她迫不及待走上歧路。
嗬,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讓他如願。這樣想著,她踉蹌著停下了腳步。麵前,是一間極破舊的小木屋。
是了,極破極舊的老房子。除去硬邦邦的木板床之外,別無他物。四下裏陰冷潮濕,細細聽去,似乎還能聽到老鼠吱吱叫的猖獗。
暮無雙沉默。安靜的在門口佇立片刻,她才蹣跚著緩步走進屋裏。關上門,她獨自一人靠坐在床邊。那一瞬間,這幾天接踵而至的事故和滿身滿心的疲憊這才席卷而來。
靜坐了一會,她覺得有了些精神。看到身上的傷口也差不多結痂,不再流血不止,她當機立斷,伸手撕扯掉礙事的長長下擺。上身隻留下尚且能夠蔽體的布料。剩餘的布料,她打算用來處理傷口。
再次開門出去,來到一旁的深井邊。井水很涼,讓人的靈魂似乎都打了一個寒戰。涼的她幾乎都忘記了那傷口撒鹽一般的痛苦。
布料洗了又換,換了又洗,血將井水都染成了紅色。暮無雙機械的重複著擦拭傷口的動作,麵無表情,臉色發白。整個過程中,她都在微微顫抖。一下又一下,冰冷刺骨的井水刺激著尚未痊愈的傷口,那種痛,簡直無法想象。
突然,暮無雙隻覺得麵前劃過一道亮晃晃的白光,隨後隻聽哢嚓一聲驚天動地的悶響。豆大的雨滴,便劈裏啪啦的砸落下來。落在井裏激起點滴點點水花。
暮無雙猛地起身,卻由於蹲的太久,再加上連日的虛弱,竟一個不注意栽倒在冰涼粘稠的泥地裏。本就疼痛的傷口一下子竟像是被一下子撕裂開來,鮮血再次不要錢一般淌出。這次混了泥巴,尖利的石子鉻得肌膚生疼。像是被一盆冷水當頭潑下,冰涼刺骨。寒氣寸寸侵進體內,身子裏的血管仿佛都被凍結了。她的臉色更是煞白一片。
得知不能再淋雨,暮無雙一咬牙,發了狠,硬生生逼迫自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倒也沒再摔倒。可直到她強撐著進到屋裏,才發現情況遠比她預想的要糟糕得多。
她抬頭看到屋頂那些個碗口大的破窟窿,終於苦笑出來。看來,自己似乎就得淋在雨裏了。思及此,她幾乎是挪移著靠到床的最裏頭,雖然還是免不了被雨淋著,但總是強上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