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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無雙掙紮著睜開眼睛,她是被凍醒的。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盡管盡量的蜷縮起身子,但那種從腳心傳來的寒意就如附骨之蛆,籠罩在她破敗孱弱的身子上。倒不是很疼,痛覺似乎在溫度直線下降中變得麻木。
雨依舊下個不停,屋外陰雲密布看不見星月,根本無從知曉是幾更天。被凍得青紫色的唇瓣僵硬的扯起一抹笑意,雨水順著麵頰淌落,青絲全都慰貼在上麵,黏糊糊的。
其實,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十歲之前,她被父親扔在最偏僻的別院裏養著。說是她的癡傻軟弱,是不吉利的。盡管她是正妻所生也沒用。每天都是有一個固定的丫鬟過來給她送些吃食,都是粗茶淡飯。而偏偏這個丫鬟又是個啞的,她就連找人說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了。
那樣的生活一直過到十一歲,直到她遇到蕭引星。
每每思及此,她都不由得會心一笑。那是她上輩子虧欠最大的外人,這輩子,她一定會好好補償他,扶持他,協助他。盡她所能,保他一世安康。
後麵的故事未免單調。無不是怯懦怕生不敢得罪任何人,英雄救美一見鍾情,強大自己護住心愛的男人,直到,她被他狠狠拋棄。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是在冷宮裏度過的。沒人陪著,沒人伺候,沒人說話。蕭落黎甚是潔身自好,除了她還沒有娶任何一位妾室。偌大的冷宮,就她一個人。
她哭過,鬧過,歇斯底裏過。後來在無人搭理後慢慢變得麻木。漫長的孤獨裏,陪伴她的就是冷宮中四下亂竄的老鼠。和小時候一樣,仍然是有一個特定的丫鬟給她送飯。這次,她從沒跟她開口說過話,那丫鬟也沒有開過口。所以她到現在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到底會不會說話。
她開始還會自說自話。後來就徹底變得沉默。心灰意冷,心底卻依舊有那麼一丁點的期待。她不甘心,不相信,一向溫柔的蕭落黎會這麼對她。
她那時總是自以為是,直到他折磨她,給了她那杯毒酒……
阿,雨越來越冷了。
她從不信命。隻道世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前世,她苦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終究沒能逃過女子悲哀的宿命。癡了一輩子,愛了一輩子,終究慘死在最親近的男人手裏。這一世,她發誓不再軟弱,不再癡傻,卻仍是宛如地上的螻蟻,弱小的讓人同情。
不論是害得戀空受傷的那些殺手,還是遇見不久的上官九歌,他們的世界對她來說都太過遙遠。她不得不拚命去追趕,超越!才能真正的強大起來,不再受製於大宅門上方那片狹窄的天空。
視線越來越模糊,直到,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