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口角含笑,拿了一串碧瑩瑩的葡萄給靈猿吃。
靈猿精神有些懨懨的,這段日子它馬不停蹄,日夜奔走,著實累壞了。一見這串葡萄,眼睛亮閃閃,所有的疲累都煙消雲散,這可是雲歌新近培育出來的碧玉葡萄!味美多汁,靈氣充沛!
臘月初十,秦宅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上至雲歌下至掃地的小丫鬟都換了新衣,簡直比過年還隆重。
張自在親自從飄香酒樓送了三桌席麵來,雲歌吩咐直接賞了丫鬟婆子小廝,至於護衛們分成兩班,輪流上飄香酒樓吃飯,除了不許飲酒,隨便點菜。
碧玉瑪瑙琉璃帶著廚娘張羅內院的酒席。
雲歌命人在花廳裏擺了兩桌酒席,男一桌,女一桌,用屏風隔開。
男席是南宮徹和朱青翊對坐,又拉了奔雷和疾風打橫。
女席是雲歌和若雪對坐,九連環和玉玲瓏打橫。其餘都是散座。瑪瑙和琉璃負責雲歌這麵的酒菜,碧玉負責南宮徹那邊,於鳳仙見碧玉有些害怕的樣子,便毛遂自薦,在一旁幫助她。
琉璃撇了嘴,低聲冷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雲歌渾不在意。
於鳳仙捧了一盆熱騰騰鯽魚湯上來,走過南宮徹身邊的時候忽然身子一歪,湯盆幾乎脫手飛出。
還是奔雷伸手扶了一把,甕聲甕氣的提醒:“小心點!”
於鳳仙忙臉羞紅,忙拿了手帕替奔雷擦濺落在手背上的魚湯。
奔雷一甩手:“沒事!我皮糙肉厚,不要緊!”
於鳳仙臉更紅了,碧玉卻嚇得臉都白了,要知道南王除了在小姐麵前,從來都是喜怒無常的,一旦發起脾氣來,連天都要掀翻了,鳳仙姐真是……忙解釋道:“她才在廚房門口崴了腳,不是當差不仔細……”
南宮徹正與朱青翊說著什麼,根本沒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擺了擺手:“誰耐煩喝魚湯,腥氣!端下去!”
於鳳仙於是端著魚湯,一跛一跛回了廚房。
奔雷忽然撓了撓後頸:“怎麼這麼癢?”
本來隻是自言自語,可是他天生的大嗓門,花廳裏人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幾個負責布菜的小丫鬟聞言也低聲道:“我們也是……”
瑪瑙和琉璃憋得臉通紅,卻仍舊繃著臉教訓小丫鬟:“不可失儀!”自己卻也忍不住聳了聳肩,背上就像是有幾隻螞蟻在爬,癢得難受。
雲歌瞟了她們一眼,微笑道:“不用你們服侍了,你們也累了一天,各自歸座吧,我們自斟自飲還更有意趣。”
琉璃忙道:“奴婢告罪,要去洗洗手。”瑪瑙忙道:“奴婢也要去。”
小丫鬟們也都跟在她們身後回了後罩房,圍了一圈互相撓癢癢。
花廳裏觥籌交錯,笑語喧闐。
奔雷的聲音越發大了,驚雷一般:“好癢!”
好似這癢能傳染,南宮徹也道:“怎的我也癢了起來?”
一時間,花廳裏一片喊癢之聲。
一刻鍾之後,“轟”的一聲,如同倒了一桶石碑,奔雷仰麵朝天摔在地上,屁股底下的椅子也被壓碎了,臉上一層灰氣。
“哎喲不好!”
不知誰先叫了一聲,緊跟著劈裏撲騰,男男女女倒了一花廳。
“這位公子,您叫我做的我都做了,”這是於鳳仙嬌柔婉轉的聲音,“我求求您放了我全家老小吧!”說著跪倒在地,砰砰直磕響頭。
一個陰鬱的男子聲音道:“你不這麼做,有別的選擇麼?”正是路含章那位怎麼追也追不上的未婚夫。
於鳳仙呆了一呆,又是苦苦哀告:“您若放了我全家老小,我……我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男子微微彎腰,輕佻的抬起了於鳳仙圓潤美好的下頜,眉毛一掀:“我要你做牛馬做什麼?”
於鳳仙身子打了個顫,囁嚅道:“那……”
男子卻不再理會她,袖子一甩,於鳳仙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男子緩步踱到南宮徹身邊,輕輕一聲冷笑:“你躲得過一次兩次,還能躲得過一生一世?”
“這一次,總算能給宇兄一個交待了。”陰鬱男子說著從袖子裏取出一根短笛,橫在唇邊嗚嗚咽咽吹了起來,隻是吹出的並不是任何動人悅耳的曲調,反而尖利刺耳,叫人耳膜酸脹。
隨著這笛聲,後罩房裏的丫鬟們一個個僵著身子走了過來,目光呆滯,肢體呆板,活像僵屍,又如木偶。
花廳裏的人們稍晚一些,也都一個個站了起來,整整齊齊占到院子裏,各自瞪著一雙呆滯的眼睛望著這陰鬱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