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大結局(一)(1 / 3)

從齊府出來,莫梓鳶安靜的坐在馬車內沒有多說一句話,景瑜小心翼翼的將她疲憊的身子裹在懷裏,一雙惑人的眸裏,深邃幽暗無邊。

“鳶兒,這一切不關你的事,你不必太過自責。”

懷裏的女子並沒有回答。

景瑜胸膛一陣濕熱,才發現她正在流著眼淚。

“鳶兒,怎麼哭了?”

心中驀地一慌,他捧起了她的臉。

莫梓鳶抬起頭來,與他四目相接,眼中熒光閃閃。

“鳶兒,我不許你怨恨你自己。”

“我……沒有,我隻是心裏覺得難受而已。”她雖然否認,可她心裏卻是一清二楚,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凝幽並不欠她什麼,卻一直護在她身邊,景瑜沒在的時候,也是她一直陪著她排解寂寞,如今更是為了救自己,以自己的性命相抵。

或許在這個時代,這種犧牲稀鬆平常,但是莫梓鳶來自現代。

她的認知裏,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不會因為身份的貴賤而不同。

方才為凝幽診治,她一直盡量的克製自己的情緒,她隻是一個大夫而已,她需要冷靜的判斷。

如果連大夫都失去了信心,其他的人如何能振作起來。

可現在,離開了那,她的身邊隻有她信任的男人,在他麵前,她不用掩飾。

那堆積的情緒,在聽到男人那關切的話語之時早已泛濫。

“鳶兒,你也不想的,凝幽如果醒來,也不希望你這樣自責,那丫頭衷心於你,你應該好好的,這樣才不枉費她對你的心意。”

“金魚,你說的都對,可我……”她的那一席話,安慰的了那屋子裏的人,卻是安慰不了她自己。

因為她懂得醫理,她清楚的知道,凝幽醒來的概率很渺茫。

渺茫到,她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看著麵前的小女人自責又憔悴的模樣,景瑜大為心疼,喉結滑動著,雙臂狠狠的抱著她。

“鳶兒,從前我也不相信這所謂的奇跡,但是……老天爺將你再次送到了我的身邊,我便相信了。”

“恩,金魚,謝謝你!”

莫梓鳶聽他這般說著,精神振奮了一瞬。

好人有好報,老天爺能讓她穿越時空來到這,這種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都能發生,那麼她相信這奇跡也會在凝幽身上出現。

眾人皆已散去,齊天睿靠坐在床榻邊上的一張木椅上,看著靜靜躺在床榻上的女子。

在他看來,她隻是睡著了而已,即使她永遠這般昏迷不醒,他也不會離她而去。

他略略蹙眉凝思著,一瞬間又陷入了回憶,這是凝幽昏迷的日子裏,他每日重複做著的事。

靜靜的看著她,然後想起他們的從前。

兒時,他們青梅竹馬的日子。

昏暗的燈光落在他俊逸的臉上,他的唇線始終是淺淺的勾著,眸子迷離,似是陷入那些曾經甜蜜的過往無法自拔。

“睿兒!”

朱氏端著一個紅木托盤入了屋,看了一眼唇角帶笑的兒子,又看了一眼毫無生氣的凝幽,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齊天睿回過神來,輕‘哦’了一聲,目光卻始終落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久久不曾移動。

朱氏疼惜的看著他,目光滿滿的都是關切之意。

“睿兒,你都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丫頭也不是這一天兩天可以醒過來的,你這大病初愈也要顧及自個的身子,娘會幫你看著她,你去休息下,好嗎?”

“娘,我自有分寸!”

他的聲音低沉,並未有太多的情緒,但是卻不難聽出他的疲憊。

朱氏心裏微微一抽,自從使計將凝幽趕走,她這個兒子對自己一直存了芥蒂,即使連當事人凝幽都原諒了她,可這個她最為疼愛的兒子,卻仍是沒有對他展露一絲笑意。

或許她已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冷漠,這麼多年,他便是這樣,想到來此的目的,咬了咬牙,她終是說道:“睿兒,這齊家就你一根獨苗,你也老大不小了,從前是因為身子不好,如今你已康複不少,是不是應該考慮…。”

“娘!我現在不想談這些!”齊天睿打斷了她的話,聲音極是不耐煩,“這輩子,無論她醒來還是昏迷,我都會守著她。”

他的聲音雖然很輕,神色卻是堅定不已。

朱氏在一旁聽得眼角已經湧現了淚花。

“睿兒,娘知道你從小就與你表妹的感情好,娘也知道從前是娘對不住她,所以,你覺得愧疚了她,可這與你成不成家並無衝突,她要是一輩子醒不來,你不可能一輩子守著她,不成親,對吧?”

“娘,她會醒來的!”

黑眸微微眯起,他的聲音拔高了一些。

知子莫若母,朱氏又怎能不知兒子的心意。

隻是作為一個母親,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以後陪著一個活死人過一輩子,雖然兒子不喜聽這些,但是她必須要說。

“禦醫和皇後娘娘都親自來給凝幽看了這病,我們何必自欺欺人,這孩子命苦,好不容易混出了個樣子,卻落得這般,睿兒,齊家不能因為你斷了這香火,你是這家裏的嫡子,你必須肩負起這個家的責任。”

說到這,朱氏已是老淚縱橫。

“娘,你先回去吧,我再陪陪她!”

他不想再與母親爭執,他知道她是為了他好,但是要他從此娶妻生子,然後不再管她,無論如何他也做不出來這種事。

從小,他身子不好,都是表妹護著自己,可他是一個男人,如今,該是輪到他來護著她了。

“睿兒,那你記得把這雞湯給喝了,娘燉了一上午了!”

朱氏抹了一把眼淚,將托盤放下,隨即將門合上。

她知道,她若是逼他,或許,她將永遠失去了這個兒子。

隻能等著他自己放棄的那一天,但是那一天,他真的會放棄嗎?

她隱隱有些不安,卻是無可奈何。

屋內,再次恢複了靜謐。

齊天睿仍是靜靜的看著凝幽,好似一尊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齊公子!”

一道沉沉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回頭看去,見一襲頎長的身影出現,男子麵色冷峻,目光淩厲。

顧子墨。

他知道這個男子是凝幽之前所嫁之人,他從來沒有問過表妹為何與他分開。

但是他知道,定是他狠狠的傷害過表妹,她才會毅然離開,不再回頭。

下意識的,他看他的目光深了幾許。

傷害表妹的人,他都不喜歡,即使那個人是他的母親。

壓抑住滿腔對他的怒意,他不想擾了凝幽的休息。

“是顧大人,大人去而複返所為何事?”

明顯感覺對他淩厲的視線,顧子墨卻是大步向前,在他麵前停下,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隨著好看的唇角一抿,“我來帶她走。”

齊天睿一驚,不可置信地問道:“走?去哪裏?”

“回家!”

齊天睿皺了皺眉,臉色黑沉如夜,“她是我的表妹,這便是她的家,她的親人都在這。”

“她是我的女人!”

“顧大人恐怕是貴人多忘事吧,表妹早已與你分開!”

兩人眼神碰撞,火花四濺。

屋內,靜謐了片刻,二人許久沒有再吭聲。

“你做什麼?”

見顧子墨突然靠近床榻,彎腰將凝幽抱起,齊天睿驀地擋在他前麵。

“齊公子,這些日子我很感激你替我照顧她,我已經修書讓青鬆出穀來為她診治,你應該知道,他是當今鬼醫的嫡傳弟子,醫術超群,這樣是對她是最好的,而且,她心裏愛的人是我,我從前是做了一些讓她傷心的事,但是我以後絕不會再辜負她,如公子不願讓我帶她離開,那便給我一刀,我絕對不會反抗。”

這恐怕是顧子墨此生說的最長的一句話,齊天睿卻是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一步也無法再踏出。

他說了這麼多,他卻隻聽到一句話。

她心裏的人是他。

他說的對,表妹對他隻有兄妹之意而已,她心裏所愛的男人,是他。

他想追出去,他卻沒有任何立場,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就那樣被帶走了。

顧子墨出了齊府,將凝幽帶上了馬車。

馬車內,他抱著她的身子,看著她好像又清瘦了不少的芙蓉臉蛋,一顆心好似掉入了那萬丈深淵之中。

這次他請纓隨皇上出征,他便是想借此立功,求皇上一個恩典,讓她再嫁給他。

他不想再默默等待她的回心轉意,每當夜深人靜,他都會再遠處靜靜看她。

看著她對她表哥的關心,對他滿臉的笑意,對他柔聲的話語。

這一切一切都刺痛著他的心,於是,他不想再繼續等待。

可是,他卻從未曾想過,這一別,他竟然再也無法與她說話。

如果知道是這樣,臨別那晚,他就現身與她多說幾句。

哪怕,她再刺他,那也是幸福的。

“幽兒,以後我會陪著你,不會再讓你離開我半步。”

雙臂緊了緊,他低垂著眸子,在她耳邊立下誓言。

**

莫梓鳶回到宮內,一切與她離開之時並無變化,隻是從前被囚禁的邢貴妃,也就是景瀟的生母卻因為居住的殿內走水而喪生。

前腳剛踏足拉普蘭德,還沒等歇下喝杯茶水,太後娘娘後腳便入了屋子。

此次是她理虧,無論太後娘娘怎麼說她都接受。

這一路太過驚險,若不是老天庇佑,可能小金魚也難逃一劫,想到這,她仍是一陣後怕。

一個眼神,便知她心裏所想,景瑜在太後進來之時已率先開口。

“太後,皇後舟車勞頓,先讓她好好休息吧。”

太後娘娘眼角掃過,麵色登時微微一白,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被她給咽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皇後休息吧,哀家明個再來看你!”

雖然是勉強躲過一劫,但是心裏卻是不太好受。

“金魚,太後她老人家,會不會……”

“你若想讓她開心,那便多給她生幾個孫子,她便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這一個還沒生完呢,說正經的!”

莫梓鳶暗自翻了個白眼,計劃生育懂不懂,況且生那麼多,當她是豬嗎?

“綿延子嗣亦是正經之事!”

看他一本正經的說著這事,莫梓鳶嗤笑了兩聲,“想那啥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說那麼多!”

“哪啥?”

“不知道?”

“請娘子直言!”

你個腹黑男,裝,使勁裝。

莫梓鳶裂嘴笑了笑,擺了擺手,“嗬嗬,沒啥!”

“真的沒啥?”

“沒有!”

“那這樣呢?”他的雙臂托住她的腰,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鼻間,那長長的睫毛在眼前清晰可數。

“哪……樣?”在她心神搖簇間,雙唇已被他炙熱地吻住。

在他麵前,她總是沒有半點抵抗力,隻要他稍稍的勾勾小指頭,她原本堅守的壁壘頃刻間便被他攻破。

翌日清晨。

莫梓鳶早早便醒來了,原本以為太後娘娘一早會來,結果,太後娘娘沒來,卻等來了太妃娘娘。

與太後一同過來的,還有安王的正妃,白芷。

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這太妃突然至此有何事?

壓抑住滿腔的疑惑,莫梓鳶邀兩人入了暖閣。

“皇後娘娘,實不相瞞,哀家今日前來是想求個懷孕的秘方。”太妃瞄了一眼莫梓鳶的肚子,隨即開門見山將此行的目的告知。

莫梓鳶微微一頓,這懷孕哪裏有什麼秘方。

“太妃娘娘,其實這懷孕之事並無良方,男女雙方身體無恙,這受孕便是水到渠成!”

“澈兒夫妻成婚也有些時日,可這王妃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就連柔嘉那孩子都已經懷上了,皇後娘娘醫術高明,是否能幫王妃看看身子?”

“額……”

這事不是應該找太醫瞧嗎?

估計這太妃見自己大婚不久便懷了身子,兒媳卻一直沒有動靜,想著自己身為醫者,是不是有什麼偏方良藥,不然自己懷孕,一向跟自己要好的柔嘉公主也懷孕了,而她的兒媳並沒有懷孕。

看太妃一臉殷切,莫梓鳶隻得點頭。

“沒問題,王妃,那咱裏邊請。”

太妃見她答應,目光裏盡是感激之情。

帶著白芷進了裏屋,莫梓鳶問了一句,“王妃上次月事在什麼時候?”

“皇後娘娘……”

白芷欲言又止的四處望了望,卻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莫梓鳶以為是古代女子害羞,於是便朝身邊服侍的宮女下令道:“都退下去吧。”

見她將下人遣散,白芷鬆了一口氣。

“王妃,這下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娘娘,請恕罪!”

話音剛落,白芷卻臉色一白,顫顫地跪了下去。

“怎麼回事?”莫梓鳶不明所以,將她扶起,“王妃有何難言之隱,不妨大方說出。”

白芷經常從安王那聽到莫梓鳶的事跡,也知道她曾經上過戰場,燒過敵人的糧草,是安王所敬重之人,她對她很有好感,也不想隱瞞她。

“皇後娘娘,來此之前,妾身並不知道母妃她來此的目的,若是知道也不敢欺騙娘娘。”白芷默默垂著頭,接著道:“其實,妾身如今仍是處子之身,王爺並未與妾身圓房。”

這個消息著實勁爆,她原以為景澈待她應該不同,他經常想方設法來她這求上好的茶給她,若不是喜歡,何必這樣上心呢。

“安王他是不是在府內有其他的女子?”

麵對一個貌美如花的夫人,他卻半年的時間都不跟她同房,她實在想不通。

白芷搖搖頭。

也是,景澈不像景瀟,他不是那種留戀煙花柳巷的男人。

“安王他……莫不是有隱疾?”

想了想,莫不是這個原因?

“隱疾?”白芷睜著一雙懵懂的大眼,不解的望著她。

“嗯哼……”她故意咳嗽了兩聲,問道:“我意思是,他是不是在那事上不行,所以覺得沒有自信?”

白芷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頭搖的似撥浪鼓一般,“不是不是,娘娘,妾身隻是覺得王爺心裏有個女人。”

女人?

莫梓鳶一聽,眉毛不自覺的跳了跳。

白芷又接著說道:“經常夜深人靜之時,我還會聽到王爺獨自一人臨窗唱曲。”

“唱曲?”

這個畫風跟景澈的形象太不搭了吧。

“恩,他每次唱來唱去都是那一首什麼‘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場景,就是遇見你’,所以我才覺得王爺其實心裏有個女子。”

莫梓鳶聞言,心跳頓時漏掉了一拍。

這首歌,景瑜經常唱給她聽,而之前景澈將自己從拓跋逸的暗衛手中救出,兩人在山洞內,她聽得那些曲不成曲,調不成調的音節。

現在想來,景澈當時哼的便是這首曲子。

他不是說已經忘記自個了嗎?好好生活了嗎?

“王妃,那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白芷又是搖搖頭,“妾身不知,不過應當喜歡品茶,王爺總是帶各種各樣的茶回來給妾身,可妾身並不好此道。”

心髒又是一縮,原來白芷並不喜歡飲茶。

“那就別胡思亂想了,女人都是這樣,我也經常懷疑皇上是不是心裏有別的女子呢。”

聽她出言安慰,還將皇上拿來比較,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傳言非虛,皇後娘娘和藹可親,沒有一點脾氣,非常好相處。

“皇後娘娘,謝謝你。”

“甭客氣,太妃娘娘那我幫你解釋。”

白芷又是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兩人又閑談了一番,才出了內室。

暖閣內。

太妃焦躁的在屋內來回的走動,見兩人相攜而出,連忙問道:“皇後娘娘,王妃身子如何?”

“王妃無恙,恐怕這問題該是出自王爺的身上。”

“澈兒?”

聽到兒子有恙,太妃麵色登時微微一白,眼睛浮起一層淚光,“皇後,澈兒他怎麼樣?”

“估計……哎!”莫梓鳶歎了口氣,“太妃娘娘,還是找精通男子這方麵的禦醫瞧瞧吧,別延誤了病情,此病更是切忌諱疾忌醫。”

“哀家,明白了。”太妃雙眼布滿憂傷,勉力讓嘴角向上彎了個微笑的弧度,“多謝娘娘了,那哀家先走了。”

“太妃慢走!”

“恩。”

太妃離開沒多久,當景澈氣衝衝的進來的時候,莫梓鳶正躺在一張貴妃榻上,雙眼懶洋洋的闔合著。

“你跟我母妃說了什麼?”

他緊蹙著眉頭,質問的力度很大,莫梓鳶聽得汗毛一豎。

“我能跟太妃說啥?別冤枉好人!”

她仍是泰然自若的以手撐著頭,眼睛也並未睜開。

景澈剛入閣,便聞一縷淡淡的花草香飄來,隔著那百鳥朝會的繡屏隱約可見一名女子慵懶的倚靠在貴妃榻上,半掩著的窗外卷來一陣陣清風,將輕紗帷帳吹起,那身姿嫋嫋動人,女子著的並不多,那錦紗下嫩白的肌膚引人遐想。

心裏咯噔一下,狠狠的咽下一口唾沫,硬著頭皮將簾子掀開。

“母妃來你這一趟,見到本王就逮著我去了一趟太醫院!”

避無可避,莫梓鳶微眯著眼,猶自鎮定的與他對視。

“去太醫院關我何事?”

他那俊逸的臉一分分朝她靠近,莫梓鳶反射性的往後縮,“我說景澈,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如花美眷在手,你卻暴殄天物!”

將她凝脂般的下巴挑起,他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那個女人來跟你告狀?”

“你別誤會了王妃,挺好的一姑娘,是太妃想抱孫子,才找我給白芷看她身子是否能夠受孕。”

“哦?”景澈淡淡的哦了一聲,臉上並無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