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為何不對君璧明言?”大叔霍地轉身,有些微怒氣。“你這般欲迎還拒是何道理?”
我那有!
內疚,羞愧,即將分別失去關懷的感傷,自憐自艾的矯情,幾般滋味湧上心頭。我沉默著,卻不得不承認,我與衛君璧曖昧不清,不過是源於寂寞。
在這個世界上,我有什麼呢?連小衛的溫情都不過是偷來的。可我已經放不下這溫情了!
平心而論,我對小衛是沒有愛的,不然也不會為了肌膚相接而尷尬;自卑和驕傲都是無法逾越的鴻溝,我無法忍受的是,小衛其實愛的是莫貞娘。在這一點上,我決不願意承認自己是莫貞娘。
是的,我不是她。我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我沒有頂著莫貞娘的臉孔,我其實就什麼都不是。
所以,她的東西,除了沫沫還不回去,其他的,我統統都不要。沫沫睡著後我第一次叩開了衛君璧的門。
“師哥。”站在門口我的破釜沉舟馬上變成手足無措。這小子不知道我來自男色時代吧,夜闌人靜的穿成這樣來開門給我,這不是勾引我犯錯誤嗎?
你你你……我雙頰似火進退兩難。光速跑走太著痕跡,明天一定沒臉見人:小衛不知道還以為我狗膽包天投懷送抱呢。
可是他的樣子也實在太誘惑。
身上披著的青色長衫雖然沒係帶露出了雪白的中衣,雖然那樣式跟我穿的也沒什麼不同,一樣的保守封閉,啥也不可能看到。那麼,也許就是他的眼神了。平時挺大的眼此時一眯,頓時桃花起來,加上額前垂下了一綹散發,在鼻端蕩呀蕩。
哎呀不行了,我的小心肝也跟著蕩呀。
打住打住。
想我開放時代一好色大嬸,啥事兒沒見過,怎麼可能在小小一條玉溝裏翻船?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默念數遍羅大佑之名曲皇後大道東中警句,我跨進了虎口。(其實更像羊窩)
現在的我比較老實絕不東張西望。捧著茶杯我開門見山:“師哥,我想……”
他的淺笑仿佛在我頭頂,忍住不抬頭的後果就是,因睡覺打散的頭發跑了一撮到他手中。
繞著我的頭發,他意態悠閑。
我低頭沉默不語,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就是感激他待我至誠,我才沒有一言不發失蹤。
他學我沉默。老半天我抬起頭,才發現他盯著我看,溫柔神色越來越明顯,黝黑的眼珠越發的明亮。
正所謂疑心生暗鬼,我的心漸漸虛了起來,避開那英色煜煜的臉龐,我遲疑著告辭。
他拉住了我。然後就在我暈頭轉向之時,他……
不要想歪,他啥也沒做。
雖然我心裏確實很期待能發生點什麼,但這也隻是甚於八卦與花癡;雖然他的表情非常的讓人浮想聯翩,但我知道那不過是對某人的。
不是我。這一瓢冷水我這一路上就沒少潑。
這邊廂我自怨自艾,那邊廂俊俏郎君深情表白:“貞兒,我那年撿到你,你方才四歲。那時候你便答允過我,長大後要做我娘子的……”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我現在卻隻能用它翻白眼。四歲孩兒說的話也好拿出來做證據?當年俺家千金幼兒園大班的時候就已經有七個小男生追著俺喊嶽母了好不好(都當真俺女兒得嫁幾回?)
“帥哥,那時候你幾歲?”我無力兼且囧,所以習慣性地把師字去掉了頭上那一橫。
我背靠門板,他一隻拉著我上臂,另一隻手撐在我身側,光線黯淡偏偏又離得這樣近,衛少俠俊麵飛紅,一雙眼睛波光閃閃,曖昧得我沒來由地臉一紅,連忙別開了頭,隻聽得他說:“你我同門八載,雖是聚少離多卻也感情甚篤;我爹收留四師妹後你便與我生份許多。沒過一年,你便回家省親。這一去,”他的聲音轉得低柔,手卻又緊了一緊。“你娘親離世我不及相慰,你隨父往北我更是沒能送你一程。若我能一直在你身邊,後來也不致生出那些事來……”
“痛。”我嘟嚷一句,從他手中搶出胳臂揉一揉鼻子湊趣。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他說的這些,我壓根連影子都沒見過,無論如何都接不上茬兒。“是啊,要是你在該多好。”
這一粒小石子沒激起千層浪,倒是把小衛的情緒成功調動起來了。他的語速突然加快,麵上多了兩分沉痛。對,我沒看錯,就一兩分,真的不多。
“貞兒,都是我的錯。怪我太過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