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玩具我在行……”嗐編著黃梅調,我在桌上一堆紙板布頭中翻線團。

沒有毛線做頭發真是為難我啊,要把纖細的縫衣線編成辮子是挺大一個工程呢,這事兒當然隻能交給無所事事的顏昔;不過這個無良的小子把工作扔給了南宮大叔。斜瞟一眼,我忍俊不禁。

“上好的絹紗就這樣被寶師妹糟蹋了。”顏昔攤在太師椅中說著風涼話,手中還端著一杯沁著冰珠的酒。

我也不想用絹和紗的說,不過這裏我上那兒找絲襪去?用力勒緊線把小姑娘的手指分出來,我冷笑:“我不過糟蹋點布,總比你糟蹋人家大閨女好吧?”

黑眉毛紅嘴巴,釘上顏昔腰帶上摳下來的兩顆珠子當眼睛,我把手工娃娃基本搞定。南宮大叔還在與線搏鬥,我歎氣拿過來自己動手,為娃娃安上了一頂帶長辮的小帽兒。

“怎麼樣寶寶?”沫沫把娃娃搶在手中,大笑;我得意洋洋:“嘿,不是我說,寶寶啊,你要什麼媽媽都能給你做哦。媽媽的手工從小就厲害呢。”

原本一直饒有興味看我製作的衛君璧的眼抬了起來。他的眼眸原本是淺淺的黑色,此時卻黝黑深沉得讓我有些不自在。

不知何時,屋裏的人走了個一幹二淨,隻剩下我和他。

他跨前一步,雙手拄在桌上,居高不下地看著我;心虛地別開臉,我幹笑:“嗬你看,這亂七八糟的,收拾起來以後再玩兒。”

“貞兒……”他長歎一聲,終於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離翠屏山一天比一天近,路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顏昔對我越來越刻薄,我們幾乎每說一句話都要針鋒相對。

不過多數時候還是我大獲全勝就是了,畢竟大嬸口無遮攔,小夥子倒麵嫩。

“貞兒,你又欺負小顏。”衛君璧說這話也是出於無奈,因為顏昔讓他管管他的“屋裏頭那個”。

我當然不能承認是小衛的那個啥,仰天一笑:“小昔昔鬥嘴鬥不贏我就找男朋友幫忙?鄙視你。”衝顏昔豎起中指,引來沫沫學習,把我嚇了一跳,連忙賠笑糾正她。

轉過頭的那一刹,我看到兩個帥哥古怪的表情。

門又響了。

我怒火中燒。

“衛君璧你有完沒完!”拉開門我吼完才發現,今天來的是南宮大叔。

摸著鼻子我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本來是怕跟小衛有瓜葛,這一來水洗不清。

南宮大叔本名悅,他一向都是笑咪咪,那怕是苦笑。但今晚他異常嚴肅。

“沫沫睡了?”

我點頭,隨著他的目光向後望。

“既然孩子睡了,那我就跟你說幾句話吧。”南宮悅轉身就走,我隻好磨磨蹭蹭跟在後麵。

夜風很冷,以至於星星都躲進雲裏去了,要不是簷下有燈,這院中可就鬼氣森森。但我仍然瑟縮了一下,因為大叔接下來的話。

“莫姑娘,本來這話是不該我說的。我未入顏家時,原本是江湖上有名的惡人;衛霖那時也不是青衣會的,我二人雖然一正一邪卻是生死之交。”

我大力點頭,隱約有點感覺--他想說什麼?衛君璧?我頓時如坐針氈,恨不得馬上光速跑走。

“我是粗人不慣轉彎抹角。”大叔說話還是比較幹脆的,一下就進入正題:“你若是對你師兄無意,須得速速對他講明。”

“啊?”我小驚一下,大叔直截了當的方式讓我一時回不了神。

他歎了口氣,“莫姑娘,江湖上人人皆知衛青衣為了個女子不提婚嫁,衛霖對此傷透了腦筋。你難道不知道?”

“我的確不知道啊。”我嘟嚷著,臉上火似的燒。

南宮悅站了起來,負手前行。“莫姑娘容貌好,也難怪君璧賢侄念茲在茲了。這一路行來,我也覺得姑娘心靈手巧聰明機變,可謂良配。但你畢竟還是九王爺姬妾,青衣會一向與朝廷不和,君璧賢侄若娶你,必定又會惹出些是非。“

我長出口氣。老套劇情總是重複發生,他說的話我當然能理解。那怕是二十一世紀,離婚女人再嫁仍然不易,何況我尚未正式與周念笙離異。雖然古代男人對於偏房側室並不重視,贈送買賣甚至生殺予奪屢見不鮮,當我不能肯定周念笙會不在意我的再嫁。

嗬,還好我對小衛的情意尚且沒到那種非君不嫁的地步。

“原來是這個。”我笑了,“大叔,我對師兄沒有非份之想。我命運多舛,如今隻想尋個清靜地方把沫沫撫養長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