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的話說出了口,我就不再停留;那怕衛君璧的眼底泛著讓我心疼的憂愁。這是我的優點之一--說過的話很少不算,包括麵對孩子。

就像現在,因為我曾答應沫沫要帶她到郊外劃船。

西郊有條河,聽說叫做清河。因為此地並不是名勝,所以船隻是普通的漁船;正午的陽光下,平靜的河水清波閃閃,偶爾有浮萍隨波而下,更多的是靠河邊的長長水草。

船上隻有我們母女二人,船家是位白胡須的老爺爺,撐著長蒿他唱好聽的漁歌:天是湖雲是舟,撒下絲網垂金鬥……

沫沫聽得咯咯笑,天高雲淡,小船兒隨波蕩漾,隻聽潑喇喇幾聲,一條盈尺長的魚兒跳了起來,水珠打在我們的臉上,沫沫驚叫一聲,躲到了我懷裏。小船兒晃了幾下,船家老爺爺咧開嘴,朗聲大笑。

“爺爺,這是什麼呀?”

坐定了,沫沫又對船裏的魚網生了興趣,拉起來好奇地眨眼。老爺爺笑咪咪地告訴她:“這是魚網呀,咱們水上人家拿它捕魚呢。”

“爺爺爺爺,那你捕呀!你看你看,那裏又有魚跳起來啦!”

我笑著把她扶穩,輕輕搖頭:“寶寶,你說那條魚是魚媽媽還是魚寶寶呢?”

“那麼大,一定是媽媽。”

“是呀,那要是爺爺把它捉上來,它的寶寶怎麼辦呢?魚寶寶沒媽媽了哦。”

沫沫點點頭,大眼睛盯著水麵看了一會,突然說:“媽媽,那我以後都不要吃魚了。”

老爺爺停住船,佯裝無奈:“啊喲,那我們打了魚可怎麼辦呢?沒人買魚咱們就得挨餓喲。”

沫沫的眼睛又望向我,似乎指望我這個‘萬能’的媽媽能想出個好主意來。

這可是件不容易的事,我皺起眉頭歪著頭想啊想,終於想出個好辦法:“寶寶,咱們不吃好魚,隻吃壞魚,好不好呀?”

“好啊好啊,咱們隻吃壞人魚。可是媽媽,什麼是壞魚呀?”

“壞魚?在亞馬遜河裏有一種食人魚,好凶的,能咬住槳爬到船上來,把人吃掉哦。”我在這裏講得眉飛色舞,沫沫聽得一驚一乍,倒是老爺爺,一邊搖頭一邊歎息:“夫人哪,我活了大半輩子了,可沒聽說巴掌大的魚能吃人。”

“姑娘你見多識廣,可曾見過這位夫人所說的魚呀?”

一個嬌嫩嗓音突兀地從水上傳來。

掉頭一看,不遠處也有一隻小船,大小和我們的差不多,卻精致多了。船艙上飄浮著輕紗,笑聲和說話聲就從紗後傳出來。

搖船的是個年輕女子,看她毫不吃力地將船搖近,我不禁肅然起敬。

這個名叫江湖的地方水真深啊~~

鑽出船艙的女子衣飾華貴美貌異常,正是多時不見的陳淺淺。

“小蝶你真沒見識,莫妃娘娘身份高貴,豈是你家小姐我能比!”她微微的笑起來都如同春花初綻,說話卻酸溜溜。

我啞然失笑,沫沫已經快活地喊起來:“小蝶姐姐!美女姐姐!”

正要剌她兩句的我聽到叫喊,悚然醒覺,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們救下的,在這情份上頭,她要怎麼說我那也無妨啊。

“陳姑娘好,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你。”場麵話總歸要說的。“你對小女的恩情,賤妾沒齒難忘。上次隻說過幾句感激的話,真是失禮啊!”

陳淺淺衣袖一拂,哼道:“那也不算什麼,我可不是看你麵子。”

知道知道,你不就看小衛麵子上嗎?那我連他也一並感激好了。我嗬嗬笑:“怎麼說陳姑娘都是賤妾恩人,賤妾自然會讓姑娘放心的。”

她臉色稍霽,下巴一抬示意小蝶說話。

“娘娘,請你們的船搖走吧,我家姑娘在此遊玩,不喜歡有旁人在。”小蝶笑容甜美聲音清脆,說話也客氣得多。我望一眼老爺爺,略有歉意請他把船搖開。

船兒順水而上,沫沫唱起歌,我隨聲應和:

“小鯉魚模樣真神氣,活潑亂跳滾了一身泥……”

“累死我了……”半死不活爬回客棧的時候天已經擦黑,我彎著腰像一隻蝦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