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寺裏,一個書生正在唉聲歎氣。他本是個忠心的大臣,因太過清廉,不肯與官場中人同流合汙,而被看他不順眼的人誣告,隻好避禍遠走,躲到山中,每天隻在寺裏吃最無味的食物,聽寺裏的和尚不斷誦佛,卻根本參不透任何人世是非,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
寺裏有個小和尚欣賞書生的才氣和爭執,同情書生的遭遇,對他很照顧,不但每天給他端來寺院裏最有滋味的食物,把他的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還在幹活後從山裏采些野花,放在書生桌上的瓷甕裏。那些花枝靠著瓷甕裏的清水,能開好些天,小和尚每天早上都會來換一甕清水,讓那些花更好養活。
一天,書生向小和尚道謝,又有些奇怪地問:“為什麼每一天都要給花換水?”小和尚說:“因為師父告訴我,即使是清水,也要每天更換,才會保持它的新鮮,何況是養花的水?”
書生反複琢磨小和尚的話,越想越有味道。他想到自己每天都在為際遇歎氣,讓心中充滿種種雜念,就像甕裏的水,即使看上去還清透,其實早已沉澱了雜質。何況人生際遇高低,就像月有陰晴圓缺,哪裏是自己能把握的?
書生從此不再長嗟短歎,而是開始發奮著書,沒幾年,他的詩文就傳遍了大江南北,傳到皇帝的手中,皇帝賞識他的才華,再次將他召回了朝廷。
負麵情緒如果不能及時清理,有可能帶來嚴重的後果。它們將改變人生的狀態,一個本來樂觀開朗的人,會因它變得愁眉深鎖;本來心存善念的人,會因它變得陰暗多疑;本來積極主動的人,會因它變得畏葸不前……所以,一旦心靈產生負麵情緒,就要爭取早日擺脫,而不是任它左右自己。
人的心靈應該像被供養的在淨水中的鮮花,即使它的生命是有限的,卻也能盡量保持顏色與芬芳,讓人見之忘俗。如何保持自己的清淨?一要認清現實,二要認識自己。現實,往往是不可逆的,不能更改的,即使它沒有順著我們的心意,但至少給了我們一處落腳之地;自己是生命的主體,具有能動性,如果能充分發掘潛力,改變現實也並非不可能。
但是更多的時候,現實強大,我們的力量暫時有限,隻能在現實與自己的心願之間找一個恰當的平衡點,以暫時的退步求得長久的發展。隻要能夠安然接受這種狀態,你就不會被雜事糾纏心神,而是保持一種怡然自得狀態,不為境遇煩悶。
人們都說,俞教授的氣質特別儒雅,五十多歲的年紀,不像普通男人身形臃腫,腰上全是層層贅肉,而是腰杆筆直,玉樹臨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和整潔的衣物,還有說起話來的那種斯文樣,讓人覺得這個人像是遠離凡俗的世外高人。尤其是他在課堂上攤開一本線裝書,就國學、古文字侃侃而談,更讓人心生向往。
學生們常常私下猜測,俞教授一定有一個十項全能的妻子,包辦他生活裏的大小事情,他才能這樣不沾煙火氣。可是知情的教授卻知道,俞教授的妻子是個天真笨拙的人,什麼事都要由俞教授照顧,就連每日三餐,也是俞教授來做。學生們聽了大跌眼鏡,都說:“怎麼會呢?為什麼他臉上沒有一點煩惱的神色?”
“為什麼他要煩惱?他不覺得有什麼事值得煩惱。”那位教授說:“或者說,他覺得能夠研究自己喜歡的學問是最重要的事,其餘的事都不能稱為煩惱。”
相由心生,氣質是天性使然。一個人的心事,即使不寫在臉上,鬢邊的白發,眼角的皺紋,緊鎖的眉頭也會出賣你。而那些心懷喜悅的人,他們的眉頭始終是舒展的,就像寬廣的土地,輕風細雨也好,狂風暴雨也好,都不能讓他們亂了手腳。就像故事中的俞教授,他的日常瑣事恐怕比一般男人更多,生活的煩惱恐怕也不少,但隻要有喜愛的事物,他仍覺得生活喜樂,才成就了自己的氣質。
所以,我們應該把自己的心放在最讓自己舒心的地方,而不是日常瑣事。想一想我們最喜愛的事是什麼,最喜愛的人又是誰,隻要想到有這些東西在我們的生命中,伴隨著我們的每一天,我們就可以在憂慮的時候,依然生活在這種喜愛和歡樂中,換言之,人要學會轉移注意力,盡量把心思放在那些讓自己開懷的事物上。
我們應該學著“在別處生活”,這個別處,不是讓我們遠離世俗,歸隱山林,而是把心放寬一些,放高一些,容納日常的不如意,超越日常的繁瑣,想著的,都是與理想、與美好有關的事物,這會讓我們始終保持對生活的熱情。
生活在此間,我們是凡夫俗子,每一天都在作繭自縛,為各種各樣的事物煩惱,片刻不得清淨;生活在別處,我們卻可以成為破繭而出的蝴蝶,自由自在的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