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這個東西是越用越好用的,不可以因為身體虛弱而過於愛惜;智慧這個東西是越是在艱苦的環境越有用,不可以因為偶然遇到挫折,便急忙自棄。求人才幫助自己,時刻不可以忘記這一點。人才難得,過去在我的幕府中的人,我也是平等相待,不很欽佩,如今想起來,哪裏可以得到這麼多人才啊!弟弟應當把訪求人才為當務之急,軍營中的庸碌多餘的人,就算是至親密友,也不宜久留,那樣做恐怕真正的賢者不肯前來共事。

辦大事者,以多選替手為第一要義。滿意之選不可得,姑且取其次,以待徐徐教育可也。

辦大事的人,以多選接班人為第一要義。滿意的人選不到,可以姑且選其次,以便慢慢地教育和培養。

惟用人極難,聽言亦殊不易,全賴見多識廣,熟思審處,方寸中有一定之權衡。

用人是最難的事情,聽從言語也特別不容易,全靠見多識廣,深思熟慮,果斷處理,心目中一定要有個一定之規。

取人之式,以有操守而無官氣,多條理而少大言為要。辦事之法,以五到為要。五到者,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也。身到者,如作吏則親驗命盜案,親巡鄉裏;治軍則親巡營壘,親探賊地是也。心到者,凡事苦心剖析大條理、小條理、始條理、終條理,理其緒而分之,又比其類而合之也。眼到者,著意看人,認真看公牘也。手到者,於人之長短,事之關鍵,勤筆記,以備遺忘也。口到者,使人之事既有公文,又苦口叮囑也。

擇取人才的方法,首先講究的就是要有節操而沒有官氣,條理清晰而不說大話。辦事的方法,首要的是能夠做到“五到”,即身到、心到、眼到、手到、口到。所謂身到,即作為官吏對於人命案、盜竊案必須親自進行勘驗,並且親自到鄉村巡視,作為將官則必須親自巡視營地,親自察看敵情;心到,就是凡事都須仔細分析大條理、小條理、起始的條理、終結的條理,分析其頭緒,再綜合其類別;眼到,就是要專心細致地觀察人,認真地閱讀公文;手到,就是對人的長處短處,以及事情的關鍵,勤作筆記,來防止遺忘。口到,就是在使用他人做事,既要有公文,又要苦口婆心地叮囑。

竊惟行政之要,首在得人。吏治之興廢,全係乎州縣之賢否。安徽用兵十載,蹂躪不堪,人人視為畏途。通省實缺人員,僅有知府二人、州縣二人。即候補者,亦屬寥寥。每出一缺,遴委乏員。小民久困水火之中,偶得一良有司拊循而煦嫗之,無不感深挾纊,事半功倍。

我認為,行政的首要任務,就是在於得人。吏治興廢,全都決於州縣最高長官是否賢能。安徽用兵十年,被糟踏得不成樣子,人人以為那裏是可怕的去處。全省確實缺乏官員,隻有知府二人、州縣長官二人。即使是候補官員,也寥寥無幾。每次有了空缺,總是缺乏人員選任。平民百姓長期困迫在水火之中,偶爾遇上一位好官加以撫慰、給予溫暖,他們一定會備受感動,心裏感到熱乎乎的。這樣,就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帶勇之法,用恩莫如用仁,用威莫如用禮。仁者,即所謂欲立立人,欲達達人也。待弁勇如待子弟之心,嚐望其成立,嚐望其發達,則人之恩矣。禮者,即所謂無眾寡,無大小,無敢慢、泰而不驕也。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威而不猛也。持之以敬,臨之以莊,無形無聲之際,常有懍然難犯之象,則人知威矣。守斯二者,雖蠻貊之邦行矣,何兵勇之不可治哉。

對於帶兵的方法,用恩情倒不如用仁義,用威嚴倒不如用禮遇。“仁”的意思就是說:“要想自己立身成事,就要先讓別人立身;要想自己達到目的,就要先達到別人的目的。”對待士兵要像對待自家子弟一樣的心情,希望他成事立業,希望他發達興旺,那麼人們自然感恩於你。“禮”的意思,指人與人之間平等相待,不分年齡大小,不分位置上下,彼此不能侮漫,安適平和而不驕傲自大。衣冠端正,莊嚴肅穆,人們看見就生敬畏之心,覺得威嚴持重不猛烈。做事敬業,待人穩健,無形無聲中現出崇高難犯的氣象。這樣,別人自然尊重他的威嚴。遵守這兩個方麵,即使到國外出使也行得通,更何況帶兵治軍呢?

兵者,陰事也,哀戚之意,如臨親喪,肅敬之心,如承大祭,庶為近之。今以羊牛犬佾而就屠烹,見其悲啼於割剝之頃,宛轉於刀俎之間,仁者將有所不忍,況以人命為浪博輕擲之物。無論其敗喪也,即使幸勝,而死傷相望,斷頭洞胸,折臂失足,血肉狼藉,日陳吾前,哀矜不遑,喜於何有?故軍中不宜有歡欣之象,有歡欣之象者,無論或為悅,或為驕盈,終歸於敗而已矣。田單之在即墨,將軍有死之心,士卒無生之氣,此所以破燕也;及其攻狄也,黃金橫帶,而騁乎淄澠之間,有生之樂,無死之心,魯仲連策其必不勝。兵事之宜慘戚,不宜歡欣,亦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