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種機遇,愛情是一種緣分,想不到和寧寧的認識竟緣於一場春雨。
大二上學期的一個周末,我獨自一人到學校附近的一座山上去賞落花。時值暮春,落英繽紛,滿目淒涼。當我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間烏雲翻滾,雷聲大作,接著“唰唰”的大雨便將整個城心夜在雨簾中。我像一隻落湯雞似的,匆忙跑到附近的一座廢棄的教堂裏避雨──這時候,奇跡出現了,和電影小說裏領略過的、陳舊不堪的經典少年愛情故事大同小異──就在我即將跨進教堂大門的一瞬間,隻見裏麵站著一位特別秀麗的女孩,她留著一頭長長的、瀑布似的披肩發,一雙調皮有神的眼睛閃煉著清純的光彩,極像瓊瑤筆下那種“頂著星星做夢,隔著窗紗寫詩”的才女。麵對我那副狼狽的呆樣,她突然衝我一笑,操著南方口音,誇張地喊道:“哇,我們的大才子也遭此不呀!”
這時,我才猛然回過神來,臉猛地紅了,匆忙邁了進去。原來裏麵還有幾位女生,從她們胸前上別著的校徽和打扮,我知道,她們都是我的校友。隻見倚在門口邊的那位漂亮女孩搶先來到我身邊,將那雙白嫩的小手落落大方地伸給我,自我介紹道:“我叫寧寧,是外語係的,是你忠實的讀者。”我的臉漲得通紅,使勁地搓著手,竟不知所措。接著,其他幾個女孩,也都作了自我介紹。
那一天,我和寧寧談了很多,寧寧的幽默感給我留下了極深的印象。記得我們正在嚴肅地議論著當年的諾貝爾文學獎有可能是哪位作家時,也許是淋了雨的緣故,我突然打了一個長長的噴嚏,寧寧開玩笑說:“有人說你,”繼而和寧寧談了沒幾句話後,我又打了第二個噴嚏,寧寧紅著臉笑吟吟地看著我說:“有人想你。”誰知,我緊接著又打了第三個噴嚏,我笑著問寧寧:“這次呢?”,寧寧認真地說:“你感冒了。”
這天,寧寧像個小報記者一樣對我問個不停,大到我將來的理想打算,小到我的那首致LX的愛情詩是寫給哪位幸運的女孩的。望著教堂外那越來越大的春雨,我不由得一陣陣竊喜,心裏暗暗禱告:老天爺呀,千萬不要停下來,我和寧寧還沒談完呢!我們大約談了五、六個小時,那場大雨才緩緩地停了下來,寧寧在同伴的催促下,才戀戀不舍地向我告別,並誠懇地邀請我有機會到她宿舍玩。我也熱情地邀請她到我們宿舍做客,並告訴了我所在宿舍的門牌號。
那一天,是五月二十日。
那場春雨拉開了我初戀的序幕,演繹了一場錐心刺骨、令人唏噓的愛情悲劇。
那天,同宿舍的哥們兒也都借故走開,為我和寧寧創造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在和寧寧相處的日子裏,我曾無數次旁敲側擊地問過寧寧,她父母從事什麼工作?寧寧總紅著臉說,都是江南水鄉的農民。對此,我心裏非常滿意。因而,和寧寧的關係也不斷升溫,幾乎達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那年月,正是詩歌走紅的年代,校園裏那林立的詩社便是那個時代最美的風景。我和寧寧都非常崇拜海子、顧城、北島等詩人,常常為誰是第一,而爭得麵紅耳赤。有一次,寧寧紅著臉問我,最喜歡舒婷的哪一首詩?我心有靈犀般地回答:“《致橡樹》。”寧寧突然用一雙火辣辣的眼睛脈脈含情地望著我,輕輕地背了起來:“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淩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須是你身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相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裏/……我臉上不由得一陣陣發燒,趕忙低下頭,我知道,愛情來到了。
正當我和寧寧談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同舍的幾個好友突然告訴我一個壞消息,說寧寧是南方某電器公司總裁的千金,寧寧的幾個姑媽也都僑居在國外。對此,我極為震驚。為了證實這是個謠傳,我專門找到寧寧,進行了當麵對質。想不到寧寧先是尷尬地一笑,最後,還是苦澀地點了點頭。
那一晚,我整整一夜沒合上眼睛,自小看多了門當對的愛情故事,我越來越覺得我們的愛情之花注定是永遠結不出的。於是,從此以後,我便開始有意地漸漸疏遠寧寧。為此,寧寧很痛心,反複追問我?為什麼冷淡她。可我總?一笑了之。
終於有一天,我約?寧出來,平靜地告訴她:“寧,我感到我們的愛情太不現實,我們還是?手吧!”說完這些,我心裏也感到隱隱作痛?
寧寧的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她搖了搖頭,堅定地回答:“不,地位的懸殊並不?說明一切?我匆匆扔下一句“不?你同意不同意,往後別再找我了”之後,便頭也回地走了。因為我知道,長痛不如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