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高飛!高飛……”
窗台上的高飛心滿意足地笑了。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像湖水一樣在一種明澈的氛圍之中。
以後的每天晚上,高飛都拉開厚厚的窗簾,坐在窗邊凝神傾聽窗下雪花的二胡演奏。白天則在艱苦地練習拿琴杆和正確的拉琴姿勢。有幾次,她的手連來回拉琴的姿勢都做不到,但她沒有放棄。她默默地對自己說:“父母離異,這是你一個痛,自己患上白血病,又是你一個痛,你靠拉琴來發泄積壓在自己心中的痛苦……你自殘故意把手燙傷,你想試一試自己不靠拉琴也能活下來,你在雪花的心的呼喚下做到了,現在你一定要重新學會拉琴,真正做一個優秀的大提琴手,重返校園,參加高考!”
五、下雪了,雪花送來了音樂的旋律,高飛看到窗下的同學們一顆顆光光的頭,淚淌滿麵:那是一片片愛的天空啊
高飛聽到了一隻鳥兒在窗台上發出鴿子般的“咕咕”的叫聲,她推開窗,鳥兒輕輕地飛走了。天空中,這種“咕咕”叫的聲音由近變遠,又由遠變近,慢慢地變得連續不斷起來。這是一大片鴿群,從遠處的天空中慢慢地湧來……
高飛在窗戶裏看到雪花背著二胡在鴿子的背景中走來。
這是一個星期日的下午,雪花的高三班可以放假半天。高飛知道,雪花是利用這唯一的半天放假時間來看她練琴。
自己的右手自殘以後,她每天都是在艱苦地練琴,開始的時候是練習拿琴杆和正確的拉琴姿勢,有時燙傷的右手連拉琴的正確姿勢都做不到,她就用一根特殊的帶子把自己的右手吊起,以減輕右手臂部下墜的力量。但後來拉琴的姿勢和角度還是有偏差,於是就叫父親買來了一麵大鏡子,她就對著鏡子練習矯正。每拉一段曲子,為了矯正姿勢,都是一身大汗。拉到忘情的時候,常常忘記按醫生的囑托吃藥。忘記了吃藥,有時拉著拉著就頭暈惡心,有一次甚至倒在地上昏了過去。但她一步步挺了過來,拉琴的熟練程度又開始恢複到右手燙傷以前。另外每天晚上聽雪花的二胡演奏,不自不覺間吸收了許多大提琴中沒有的音樂元素,較好地在西洋樂中融進了民樂的精華,因此可以這樣說,她的大提琴演奏技藝不僅沒有倒退,甚至超過了以前。
她今天要用自己最佳的精神狀態,給雪花一個人演奏——用自己的心來演奏,感謝雪花在自己的手故意燙傷之後,許多的星星閃爍的晚上用二胡用自己一顆心為自己一個人演奏——敘說、談心、鼓勵,支持……
雪花剛走上高飛家公寓的樓梯,耳旁就傳來了一陣陣熟悉的琴聲,這琴聲不再如以前震顫而憂傷,而是像一群放飛後回家的鴿子,優美而輕快地飛到了他的心裏,仿佛在向他感恩:
感謝你!感謝你!雪花!雪花……
春天來了!春天來了!我要飛翔……
輕輕推開虛掩的窗戶,可以看得見整個花園,大提琴上演奏出的旋律似乎像正午的陽光快樂地從窗口蹦跳到花園裏。
接著,雪花聽到了一首全新的曲子:貝多芬的《七重奏》——準確地說,是根據貝多芬的《七重奏》改編的《我要飛翔》:
高飛的演奏借鑒了世界上最偉大的美國小提琴演奏家海菲茲的技藝風格,拉出的琴聲中,那有力的揉弦,堅韌的跳弓,強烈的節奏,飛快的速度,如氣勢磅礴的飛流直下三千尺般衝擊著雪花的心胸,雪花禁不住為之顫動,渾身的血液都融化進那無與倫比的琴聲之中……
雪花踏進高飛家的客廳,高飛拉奏的琴聲已轉入了一段抒情的柔板——仿佛是萬丈瀑布從懸崖上急遽跌落,流進了一片藍得叫人心醉無比寬闊的湖麵。湖旁的林中有無數的鳥兒在歌唱,一對少男少女坐在湖邊娓娓傾訴他倆的希望和憧憬……
雪花急忙拿出二胡,調正音調,拉起了二胡演奏家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改編的《月下雙飛》來伴奏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