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單元 《血的聖歌》(1 / 3)

清潔組收拾著殘局,清洗地上牆上的血跡已經讓所有的人筋疲力盡,收撿著碎屍的清潔組同事更是無比的沉重。聖彼得教堂在血與死亡的洗禮中顯得那麼的靜穆,如凝重的交響樂停留在了結束的那一個音符上,永遠……

“我要一個解釋!”汀濘的胳膊上包著簡單處理傷口的繃帶,她看著同樣隻是草草處理了一下傷口,顯得有點虛弱的賽蒙,以及賽蒙身邊的瑪農神父。

賽蒙卻一直沉默著,似乎他根本不想回答汀濘的問題,又或者他必需堅持著某些事物。

汀濘並不是一個輕言放棄的人,對於她想要知道的事,就算得不到解釋她也會通過她自己的方式找到最終的答案,這一點時之守護們都很清楚。以門徒雅各之名受禮的汀濘是時之守護中唯一的女性,就因為如此她比一般的人更加倔強、執著。

“汀濘,有許多事,我們沒有辦法給你答案,你也沒有必要知道答案。”作為時之守護的首席,作為十二門徒的統帥者,賽蒙的堅定不容質疑。

汀濘的眼神告訴賽蒙,她的執著,她的意誌,同樣不容質疑。

“教皇若死了,你不可能這麼無動於衷的坐在這裏。已經三個小時過去了,教皇廳沒有派任何人來這裏。我有足夠的依據證明……那個教皇,是假的。”汀濘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在種種事實的麵前,汀濘的分析並不是沒有根據的,雖然她自己並不想相信這是事實。

“汀濘,這種話是不可以隨便亂說的。”賽蒙的反應讓汀濘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是對的,死去的教皇真的是假扮的。

瑪農看著汀濘和賽蒙長大,作為他們幼年的導師,他很了解他們的個性,賽蒙的統帥力無用質疑,但他的冷靜與分晰能力卻比不上汀濘,是女人特有的直覺也好,又或是因為個性而產生的獨特能力也好,汀濘的對於事物冷靜的判斷力以及清晰的思維的確是十二門徒之中無人可比的。

瑪農走到了汀濘身邊,說道:“汀濘,你應該知道政治界裏有許多的醜聞存在,同樣教皇廳裏也有許多不能被世人所知道的事實存在。教皇是神的代言人,指引著我們的方向,教皇是耶穌之血的傳承者,他不可能輕易的離開安全的處所來到這裏為我們做彌撒,你明白嗎!”

汀濘看著賽蒙和瑪農,此時此刻她隻感到一種虛偽,一種被愚弄的可笑,今天死在這裏的人,都成了什麼,包括那個自殺而死的替身,都成了類似於政客手段的犧牲品。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我們到底都在幹些什麼?我不明白教皇是否真的神聖不可侵犯?我不明白我們這些所謂的門徒是否真的有存在的意義?又或者我們也隻不過是教皇廳欺騙世人的幌子,可笑的招牌!”

“夠了汀濘!”賽蒙對於汀濘的指責已經無法接受了,對於教皇及教皇廳絕對忠誠的賽蒙無法容忍有人這樣誹異自己的存,誹異教皇及教皇廳的神聖。

“身為門徒你怎麼可以這樣褻瀆教皇高尚,他是神之子,我希望你明白你的職責,你身為十二門徒的職責!”

賽蒙和汀濘在相識的二十幾年裏,第一次暴發了這樣的爭吵,或許這並不是偶然的,或許這是因為他們之間一直都存在著某種看不到的裂痕。

“在你要求我完成我的職責的同時,請你去向教皇要求他完成他應負的責任,不要膽小的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汀濘氣衝衝的離開了房間。

瑪農看著賽蒙,也是無奈,教皇的存在對於教皇廳,對於全世界的信奉者來說是一種不可觸及的神聖,正因為如此,教皇成了被困在黃金籠子裏的金絲雀,他的一舉一動都被安排著,這或許也是他的不幸吧……

維希警長看著滿屋子的血跡和那些殘肉、碎屑,氣憤的捶向牆壁,第八宗了,把案子交給了特調部,可是他們根本沒有阻止這種事情的再次發生,維希無法諒解那個信誓旦旦的說著能夠處理好這案子的時之守護。

“警長,我們已經把案子交給特調部了,是不是不應該再……”

“他們都做了些什麼?!我是拿著意大利全國納稅人的薪水工作的警察,那些抱著十字架叫著上帝的家夥的話,我可不會聽!”維希是一個無神論者,羅馬教皇廳作為全世界宗教的領袖,有著與世界聯盟同等的地位以及發言權,可是在維希的眼裏他們不過是穿著長袍的木塊兒,沒有人味。

助手無奈的聳了聳肩,一向了解維希,知道根本勸不了他。

“有兩個幸存者是吧?人呢?”維希點了一隻煙,問道。

“送到醫院去了,那個女孩子的情緒很不穩定,男的還好。”助手如實回答著。

“我們去看看。”維希自顧自的走出了這間血腥滿布的屋子,助手無奈的搖了搖頭,無法阻止也隻好跟隨了。

潔白的窗簾被陽光照耀著,顯得那麼溫暖,一道門阻隔了所有的噪聲,世界上好像隻剩下自己一個,插在胳膊上的點滴還在滴著,和心跳一樣的頻率,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沒有傷心,沒有害怕,眼睛看到的並不是瞳孔凝視的地方,而是那個失去了一切的屋子,黑色的妖怪在咀嚼著親人的身體,血和唾液一起滴下來,碎肉和殘肢到處都是,地上、牆上、身上都是鮮血,飛濺而出的鮮血……

自己像一隻蟑螂一樣四處逃竄,在可怕的殺人者麵前哭泣、乞求,這是恥辱,一生的恥辱……

沒有人告訴自己,因為什麼。

沒有人通知自己,會這樣。

沒有人回答自己,到底怎麼會發生。

隨著房間的門被推開,一陣忙碌的喧囂傳了進來,卻又在一瞬間消失了,一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出現在了眼前,帶著關懷和內疚……

“穌茚……穌茚……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說話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傷害到……”

“哥,我在做夢,是不是……”穌茚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淚水,無盡的絞痛折磨著她,讓她無法不用夢境來麻痹自己。

戰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甚至他自己也希望這隻是一場夢,也希望穌茚可以從這場噩夢中解脫出來。可是事實就是事實,無法改變,更加無從改變,隻有去接受,哪怕隻有痛苦和瘡痍滿目。

“穌茚,如果你不能接受現實,你永遠都無法擺脫噩夢。”

穌茚轉眼看向戰矍,眼神中隻有無盡的痛,“我連欺騙自己的資格都不能有嗎?為什麼一定要我麵對……哥,你好殘忍……”

戰矍的心驀然的抽痛了,凝固的時間,停止的生命,自己的是這樣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也許真的忘記了怎麼去安慰,怎麼去關懷,隻剩下和軀體一樣冰冷的心……

門外,一個身影經過,胳膊上綁著繃帶,臉上帶著堅定而執著的神情,外衣掛在胳膊上,行色匆匆的走過……

輕扣著房門,汀濘推門走進了病房,病床上沒有人,本應在床上休息的人站在窗邊,看著外麵太陽照耀著的草坪。

“有些問題需要你回答。……我是教皇廳宗教事務特別調查部的調查官,我叫汀濘。”

窗邊站著的人轉過了身,看著眼前這個胳膊上綁著繃帶的女人,輕輕的點了點頭,坐到了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