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媽媽心裏這樣想著,嘴裏的話就更難聽了,“我總以為會識字的人都是懂禮、也知廉恥的。可有些人的手腳就是不幹不淨,一來莊子上就做偷雞摸狗的事情,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任媽媽像是在發泄內心的不滿,言語裏全是滿滿的怨氣。
這話,沒人敢接。
任媽媽是管廚房的老媽子,每日做什麼菜、給每個人分多少,都是她說了算。
若得罪了任媽媽沒準就得和之前唐耀一樣吃餿飯,如果再慘點怕是連窩頭都分不到了。
偌大的飯堂也因為任媽媽的話變得安靜。
伊之幽卻仿若未聞,即使周圍的人都知道任媽媽話裏說的是她,可她卻依舊捧著碗吃的津津有味。
伊之幽心裏很清楚任媽媽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在這個莊子上,一隻燒雞於這些長工而言,都是極其貴重又解饞的東西,可是如今弄丟了他們自然不滿。但是長工們心裏再不舒服,也不敢讓任媽媽賠出來,所以隻能在私下吐露怨言。
任媽媽當然也清楚這點,可是再明白又能怎麼樣?這些人沒在她麵前說難聽的話,她隻能把錯發泄到其他人的身上。因為任媽媽肯定不願意自己掏錢補一隻燒雞,若能把錯誤都怪罪到伊之幽身上,那麼她便既不用貼錢,也不會被人說閑話了。
至於伊之幽拿沒拿,根本不重要。
“你說的對!”張嬸子見伊之幽絲毫不在意,嘴裏的話更是難聽了,“這種爛了心肝的賊,是想要逼死人嗎?這種東西留在莊子上也是禍害,若被我知道是誰,我肯定替任媽媽你出氣。我得剁了她的手,把她丟糞坑裏去,讓她盡做這見不得人的事。”
任媽媽一聽心裏十分解氣,和張嬸子兩個人一唱一和,把粗俗的罵人話說了一個遍。
她們的聲音越來越大,而站在門外的小丫頭卻因為這些話黑了臉。
伊之幽未被兩個人影響,卻把目光落在門外那個提著食盒的小丫鬟身上,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接了一句,“張嬸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若是誰拿了燒雞,你得剁了她的手,丟她到糞坑裏?”
張嬸子沒料到伊之幽居然敢接自己的話,冷笑,“你以為我不敢嗎?這既然做了賊,就該想到有這麼一天了!”
“可若是個誤會怎麼辦?”伊之幽吃飽之後,放下碗筷,“那嬸子也要這樣做嗎?”
她這話落入張嬸子的耳裏,就像是在替自己分辨。
張嬸子嗤之以鼻,“誤會?偷拿東西還能是誤會?那我去錢莊拿了銀子能不能也說是誤會?知遊啊,你果然是讀書人,上嘴唇碰上下唇就立即換了個說法,你還幫小賊找說辭,莫非……”
她頓了頓,一副‘我明白了’的樣子打量著伊之幽。
任媽媽見伊之幽這樣,便不再似方才那樣含蓄,“知遊,你是六少爺身邊的人,你想要在廚房裏拿東西,和我說一聲就好了,你就非得做這樣的事情?也不怕丟了六少爺的臉!”
因為暴雨的事情,莊子上的人對唐耀都有了幾分好感,也認為唐耀是十分相信伊之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