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些長工們都是鄉下人,即使有心機也是顯露在臉上,心思根本都藏不住。
他們如今起哄,無非就是圖看個熱鬧,想看方家的人倒黴。
至於倒黴的人會怎麼淒慘,這還真的和他們無關。
伊之幽看了看周圍的情形,若有所思。
“我聽說好幾個媒人都去方家了,而且方家還開了口,若是誰能讓方家成了這門親事,便賞三百兩銀子。”一直沉默不語的中年人開了口,他的臉上帶了幾分紅暈,像是憋了這個消息很久,終於憋不住了,“若是這家姑娘長的水靈,還不止這個數呢!”
“三百兩銀子?”有人抽了一口冷氣。
如今在市場上買個丫頭也不過幾兩銀子,連像伊之幽這樣識字的小書童,也隻賣了十五兩銀子,而在他們眼裏這十五兩銀子已經算是高價了。
可現在方家居然開口就是三百兩銀子,這怎麼可能不讓人吃驚。
連伊之幽在聽了這話後,都覺得頗為驚訝。
這門親事,怕是有古怪。
之後,所有人的話題都從方小少爺的身上,轉移到了這三百兩銀子上麵,他們說著說著又說起了方家為富不仁,所以上天要罰方家,奪了方老爺的老來子。
也有人談起,說前幾日哭的要死要活的張嬸子也去了方家。
說者無意,而這話落在伊之幽耳裏,卻被她留意了。
張嬸子並不是什麼媒人,她隻是一個人牙子而已。
若是往常伊之幽當真不會注意這個,可自從徐老七出現後,她便覺得這個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了。
她低著頭吃完了手裏的飯菜,又拿了一些回院子裏給唐耀。
等到夜裏的時候,她便沒有選擇和長工們坐在一起,而是坐到了婦人們這邊,想從這邊也聽點消息。
她剛坐下,芸娘便抬起頭來對著她笑了笑。
伊之幽對著芸娘點了點頭,又坐遠了一些。
她現在是男兒身,即使是個孩子,卻依舊要知道避嫌。
“知遊,你怎麼坐這裏來了?”有人無意問了一句。
伊之幽還未開口,坐在上方的張嬸子便嗤笑了一聲,“因為招人嫌了唄,所以才躲在這裏。”
“整日像個賊似的在廚房裏進進出出!”張嬸子對著不遠處的婦人說,“任媽媽你晌午不還在說丟了一個燒雞嗎?我瞧著肯定是有些人手腳不幹淨偷走了。你啊,可得仔仔細細的找找,這小賊一急就會露出馬腳。”
任媽媽是莊子上的廚娘,在廚房裏做了十多年的飯菜,和張嬸子關係不錯。
她在聽了張嬸子的話後,下意識點了點頭,“你還真的沒說錯,我可得當心一些了。這燒雞丟了,我還得自己貼錢補上,這一個月工錢就這麼點,我再這樣貼錢下去,還不得被孩兒他爹給休了。”
任媽媽這句話說的嚴重,而她的目光也在伊之幽身上掃了掃。
即使任媽媽沒有再說什麼,可她的動作顯然是在懷疑伊之幽。
從前的伊之幽偷過石榴,還一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如今,又仗著六少爺信任,在廚房裏進出的肆無忌憚。
所以,伊之幽貪嘴偷吃燒雞,還當真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