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陽殿，趙成原本是準備直接出宮，想了想停下來問旁邊的太監道：“小疏兒在嗎？”
旁邊的小太監正是小嵩子。
小嵩子端著聲音，有模有樣的道：“回定安王，五皇子在‘和軒院’。”
宮裏提到趙疏，大多會用“那個孩子”來形容，隻有剛進宮的小太監侍女可能會多嘴問兩句，其他人都視為忌諱。小嵩子四歲進宮，已經六年有餘，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個，隻是魏公公沒有禁止，他也就一直這麼叫了，一來是對那個和自己同齡的孩子的同情，二來是對他僅有的一點應該尊敬的東西表示尊敬。
趙疏也才十歲，趙氏皇室五皇子的尊貴身份給他帶來的不是榮譽，而是束縛。生父趙天子未曾明言承認過他，滿朝文武不待見這個胡人之女所誕下的孩子，即便他身上也有皇室的血脈。趙國已經有了一個能文能武的定安王，其餘的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何妨？連宮裏的太監們也不敢和這個孩子走的太近，生怕受了牽連。所以趙疏出不了宮，也去不了宮裏其他地方，所能立足之地隻有和軒院和院子後麵的一個池子——他和五皇子就是在那裏認識的。
趙成說道：“去禦膳房提些點心送過去，告訴他大皇兄有時間就去看他。”
“好嘞。”
小嵩子很輕快的應道。
趙成點頭，大步向外麵走去。
番號不賜早在他意料之中，韓倌也曾提醒過他，還好他早有準備，十萬南征軍由高長誌安置在城外，至少有一半人他有把握已經遵從他的意願，另外一般人，利誘和鼓動之下，也可為他所用。賜番隻是一個試探，番號都不願意賜下，很顯然是怕他掌兵之後逼宮，換句話來說，就是還沒有退位的意思。可是他也不小了，今年過後，他就四十了，他所有的雄心壯誌都消磨在無望的等待中，現在已經等不起了。
也不願等了。
......
......
韓府。
韓立人從書房走出來，迎麵碰上好幾個丫鬟，都報以靦腆的微笑。
韓府的丫鬟們對老爺韓倌極為畏懼，卻對韓立人親切了許多，甚至都會掩麵羞赧。
整個韓府都知道，少爺韓立人喜歡讀書，喜歡編製史籍，這點連書院裏的先生都讚不絕口。韓家那座大大的書房，裏麵都是藏書，平時隻有韓立人會進去，常常一待就是大半天，韓家的丫鬟們對這個容易害羞、幹淨和善的少爺極為喜愛。
韓立人先去東廚提了些飯菜，然後回了自己的臥房。這段時間他總是這樣，在書房待久了就會錯過午膳晚膳的時間，也不會麻煩廚子，自己隨便弄點回去吃就行。他不喜歡別人進自己的私人臥房，如同不喜歡別人進自己的書房，這點韓家的下人們都很清楚，所以這些私人的地方，韓立人都是自己打掃整理的。
推開門，房間裏麵有些昏暗，適應之後也是可以看得清的。
韓立人笑了笑道：“今天看書看晚了，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