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的看著崇原,他的話多起來反而讓我不習慣,按照他的風格最多隻會說兩個字,不用。
雖說跟崇原的爸媽關係淡淡的太客氣不好,可是他們對我有了意見卻讓我很介意,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講話,氣氛怪怪的,我說了一句“今天舅舅家的豆腐羹做的真的挺好吃的。”沒有人接茬,我也就不再說了。
晚上崇原的媽媽做了鯽魚豆腐湯,剛做好便先盛了一碗給我。其實崇原的爸媽對我照顧的挺好的,日常的生活瑣碎的事情都是他們想在我前麵做好,我幾乎是什麼也不要操心的,一日三餐也是按著營養師給我配的表照著做的,我的很多生活習慣也都是他們遷就著我,從來沒聽見他們嫌煩喊累。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我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了,身邊的東西不管什麼隻要別人喜歡沒有特殊意義的我順手就送了,家裏也被我停了好幾輛車,我這樣一想原來他們心裏早就有了梗,如果不是今天,心思細膩的我卻半點沒有察覺出來。我理解他們的不安心,心裏想著該怎樣讓他們明白就是幾輩子錢也花不完,可他們認著理能省則省才是對的。
“在想什麼?”崇原突然問我。
我一回神,有點委屈,其實一遇到事我習慣的就想逃,可是這一次我卻覺得我必須麵對,我問崇原:“我做的不對嗎?”
“沒有。”崇原又恢複了言簡意賅。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你想要我怎麼做?”他反問我。
我想說,既然都是自己的親人,幫幫忙也沒有什麼的,又不是沒有那個能力。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下去,該怎麼做是他的事,我既然不管了就應該完全放手,“不知道。”
他看著我,忽然說:“難道你也嚐不出來這魚湯沒有放鹽嗎?”
我一愣,看著碗裏被我喝的隻剩下小半碗的湯,不知道該說什麼。
崇原的媽媽很不好意思,爸爸也忙著說媽媽老糊塗了。在他們眼裏我是多麼嬌貴的人,連一個臉色他們也是斟酌良久才會去做的,因為這個突發事件他們都有些慌了。我趁熱打鐵,想起來有人曾送我一套金質的餐具,全是由純金打造的,做工非常的大氣精美,加上盛放的底座光用料就要差不多有二三十斤。
“媽媽,這是老東西,值很多錢的,您替我們收著,等到哪天真出了事,您把這東西拿出來也夠我們一家過完下半生的。”我帶過來本就是要給他們的,他們也知道能在我嘴裏說出來值錢,那就是真的很值錢,媽媽愣了愣,爸爸還想說什麼,崇原這時說:“媽媽,你收起來吧。”
崇原永遠都是對的,他的爸爸媽媽比我還要明白。
初秋的夜晚,天氣已經有些涼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原本就有些多愁善感,一場雨一下,荷葉也變得蒼老了,心裏更加的不是滋味。在農村一般晚上很早就入了夜,晚風吹著樹葉嘩嘩的響,田裏的稻子還沒有變得金黃,四下裏還有蟋蟀不知疲倦的叫聲。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緣故,還是因為一直有人陪著我,我的心情並沒有受到天氣變化的影響,反而是多了份希望,每次抬頭看著天空,就在想,一切都會好的。有時候再想想,我現在這樣已經是很好了,我不能奢求太多,平淡的日子本來就是這樣過的。
我打開窗戶,涼涼的風吹進來,隻是有些冷,並不像冬天那樣刺骨,也不像夏天那般濕熱,也沒有了春天的溫潤。我披了件衣服,拿著坐墊和靠枕斜躺在窗台上。貓走在菜園子裏叫了兩聲,我跟動物向來有默契,已明白它是在跟我說話。我叫了一聲“喵咪”,它朝我這邊走了來,在燈光的反射下,它的眼睛發出深冷的光,可我並不害怕。它的骨架本來就挺大的,加上它也挺肥的,摸起來全是肉還帶著股力量,我喜歡它身上野性的感覺,又有出乎意料的好脾氣。我摸了摸它的頭,又抓了抓它的下巴,它打著呼在我身邊蜷成了一個團躺了下來。我把手放在貓的身上,它的呼吸比我快,把我也變得有些急促,我打開音樂戴上耳機,閉上眼慢慢的調整過來。
忽然貓咪站了起來跳下去跑走了,我感到人影一閃,睜開眼看到崇原站在我麵前。
我向他笑了笑,繼續閉上眼睛。
他走過來關上窗戶,手碰到了我的小腿,我感受到他手上的溫暖,很舒服。
“在聽什麼?”透過音樂,我還是聽到了他的聲音。
“《心經》。”我回答他。能觀心者,究竟解脫,不能觀者,永久纏縛。倘若真的五蘊皆空,超脫一切苦厄,徹悟的那一刻,也就不該稱為一個人了。縱使成了佛,生死已沒有了意義,那麼我更願意長劫沉淪於煩惱的彼岸。
他拿掉我的耳機,看著我的眼光有些灼熱,“不早了,睡吧!”
我臉上一陣發熱,為了躲避窘態,連忙“嗯”了一聲,躺在了床上。
說是不早了,其實還不到十點,大概他來回奔波確實累了。一張雙人床真像是中間隔著一片海,我們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崇原睡覺很安靜,睡在他的身邊都聽不見他的呼吸聲。躺下沒多久,我也睡著了,這段時間我不是吃就是睡,胃口好睡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