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度以下的溫暖1
能夠認識嘉宇並且能與他成為七年的朋友,我覺得我是幸運的。
在Blue Marine等待嘉宇。當時餐廳樂師彈奏的是Mclachlan Sarah的《天使》,很迷人的音質貫穿進耳朵。桌子上放著一杯加冰的檸檬水,綠色的檸檬在水中冒著細微的氣泡,很急促。座位的旁邊有一個狹長的大魚缸,裏麵零星的放著幾條綠色的孔雀魚,缸底的沙子是窸窣的白色岩糲,零落地種著些許水草。一條孔雀魚從我麵前緩緩地遊動,很孤傲的姿態,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的傲氣。當我準備拿出手機拍下它的模樣時,嘉宇已經坐到了鄰座。他笑著說“抱歉,我遲到了。”
嘉宇點了兩份法式紅酒牛排,Pastis蝦,奶酪核桃,莎當妮酒。記得當時在日本的時候,嘉宇特別喜歡吃盞鬼銀蘿撻,起初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感覺特別奇怪,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食物,於是,點了兩份,最後才發現,裏麵盛滿的是添加牛油的顆粒蘿卜,不過,金黃色的表皮很誘人。
嘉宇拿著叉子在我麵前晃了晃,我才發現,這是今天的第三次走神。嘉宇問我是不是有心事,為什麼總是走神。我抱歉地笑笑,說沒事。其實,自己也不清楚最近怎麼了。
看著嘉宇手上戴著的皮質手環已經開始毛糙。當初,這個棕色的皮質手環是在尼泊爾的一家名叫娜瑪斯蒂的小店中尋中的,隻有兩個,於是,它成了我跟嘉宇七年友誼的象征。七年前,我們都曾青澀。14歲的少年,追著風奔跑,忘記了晨昏變遷。七年後,彼此再次相見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臉龐多了些成熟。嘉宇曾打趣地說,青春,就是拿來讓我揮霍的。這讓我想起了曾經做過的一期專題雜誌,當時專題的名字叫做“我隻知道,我還有青春可以揮霍”,多麼矯情的句子。
“嘉宇,下個星期我要去日本了。”我裝出漠不關心的樣子說道。
“日本?你跑那兒去幹什麼?”嘉宇很疑惑地看著我。
“我準備去瀨戶待半個月,最近有太多的事情困擾著我,我想出去走走。”
“你最近到底怎麼了,我發現你很多事情都不給我說。”
“沒事,就是出去走走,吃東西吧。”我打斷了嘉宇的話,給了他一個苦澀的笑臉。
當然,這頓飯也索然無味,我們兩個都沒說話,若有所思。
離開Blue Marine,我去了嘉宇新搬的公寓。13樓。遠離城市也遠離夜空。當初,我奉勸嘉宇樓層住低一些比較方便,他卻說,我喜歡這種似高非高的狀態。有電梯的確很是方便,但是,停電的時候,就有好受的了。嘉宇在旁邊賊賊地笑著說,到時候我就去你家啊,反正你住在三樓,我爬上去簡直是不費吹灰之力。我想,我徹底被他的言語給打敗,誰叫我們是七年的兄弟呢?
嘉宇的公寓很小。一間臥室,一間辦公室,還有一個正方體般的客廳外加一個隻容得下四個人的陽台。屋子裏大片的白色,幹淨純粹,我時常問嘉宇是不是有潔癖,他卻用手揉揉鼻子準備襲擊我,這讓我打消了他是一個有潔癖的人的想法。
臥室裏麵很簡單,深藍色的床單,上麵是大量的熱帶魚圖案。壁紙是一棵蒼翠的綠色榕樹,根很發達,淺淺的棕色根莖向四周綿延。床的兩邊有兩個小小的櫃子,兩個櫃子上都放著老式的台燈,昏黃色的光讓四周顯得溫暖。
陽台上種著大量植物。類似茉莉、綠蘿、馬蹄蓮跟仙人球。站在陽台上,能看見遠處綠黃交織的點點燈光,大街上有川流不息的車陣。十月的風顯得有些冰涼凜冽,但是,這樣的感覺讓自己更加的清醒。嘉宇說,當初選擇這棟樓是因為對麵的足球場,在傍晚的時候,可以看見足球場內的少年在踢著球,奔跑在微醺的風中。他說,這些讓我想起了很多曾經的事情。現在,他卻喜歡上了每天晚上在深黑的夜幕下看遠處流動的城市。工作後,開始發現,生活隻要簡簡單單就好。當初讀書的時候,總對未來充滿著希望,希望自己能夠成就多麼大的抱負。隻是,在後來的不斷輾轉中,才開始逐漸明白那些隻屬於1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