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素心裏暖暖的,也跟著沈攸寧繼續說道:“這孩子生出來我非得把她吊起來打一頓。”
沈攸寧笑:“若是個女兒,我可不許,若是個男孩兒,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
流素心中一動,接過沈攸寧遞過來的肉鬆,含糊問道:“奇了怪了,你難道不是更喜歡兒子嗎?”
古人重男輕女的觀念自古有之,怎麼到了沈攸寧這,竟是更喜歡女兒多一些了?沈攸寧正要答話,就聽見門外響起任燃的聲音:“任燃求見沈公子。”
流素有些悵然:“攸寧,你瞧,昔日裏共患難交過命的兄弟,如今也恭恭敬敬叫你一聲沈公子了。”
沈攸寧瞧著流素這幅模樣便發笑,捏一下她的鼻子:“傷春悲秋可不是你的風格,說吧,你又有什麼想法了?”
流素咳咳兩聲,給沈攸寧使了個顏色,便道:“任燃?快進來!”
任燃推門進來,麵色更加蒼白:“奉丞相之命,特來詢問沈公子可還記得當初盟約一事?”
沈攸寧端了杯茶,麵無表情:“自然記得,不然我這個媳婦兒是怎麼討的?”
流素翻了個白眼,到這時候了還不正經,於是隻能自己開口,微微笑道:“任燃,你直說便是,究竟其中出了什麼事情?”
任燃恍然覺得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在沈攸寧身邊的日子,不需要那麼多的計較和隔閡,仿若坐下來談心一般自然。他心裏震顫,麵上不動聲色:“丞相無非是拿著虎符,便按耐不住自己的野心,想要去那個最高的位置坐一坐。而如今他卻害怕沒有後援,特意來提點一下與你的盟約,該到了你出錢出力的時候罷了。”
流素點點頭:“不錯,隻是不知道,丞相若是想要要挾沈攸寧,憑的是什麼?”
任燃悄悄看了流素一眼,沈攸寧便心領神會:“想必是以為,他在流素身上用的毒可以牽製住我吧?”
這一句恰巧被站在門外端茶進來的春羅聽在耳朵裏,她手中的茶盞險些打翻在地,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這些小伎倆全然被識破,而這話若是經由任燃傳回丞相那裏,恐怕自己根本沒命活到明天,春羅躡著腳回了屋子,收拾了細軟便直接出了沈園逃命去了。
屋子裏的人則渾然不覺,一向機警的沈攸寧注意力全在任燃身上,也沒注意到門外這一番動靜。任燃早就知道沈攸寧上次中毒險些喪命是因為以身渡毒救了流素,卻不知流素身上的毒竟是她親生父親丞相大人下的。
聽得沈攸寧的話,任燃也是莫名的內疚和自責,自己選擇站邊的這個人究竟是有多麼狠毒的心才能對自己的女兒下手?他頓了頓,卻也隻能硬著頭皮說道:“如今皇上危在旦夕,太子無實權,丞相手持虎符,結局早已注定!還請沈公子早點想清楚,待丞相登基大殿,定是少不了公子的好處。”
流素歎息一聲,大約是覺得任燃當真是被蒙在鼓裏,沈攸寧也無奈的笑了笑:“跟了我這麼多年,你似乎還是不懂,隻看得見一時的利益,所以你會以為跟著丞相你便能早日手刃仇敵,卻不知……”
沈攸寧沒再說下去,任燃卻是拱手,言辭激烈:“任燃選擇的路,便不會後悔,當初跟著公子,至今感念在心,隻是忠人之事,任燃話已然已經遞到,便告辭了。”
任燃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流素卻湊上前來好奇的問沈攸寧:“怎麼了,你話怎麼說到一半?”
沈攸寧伸手擦了擦流素嘴邊的碎屑,笑道:“顏笙傳來消息,皇上早已殯天,丞相也得知了消息,才會如此按耐不住,而卻瞞著任燃,你說我如果點破這件事,任燃該有多麼的丟臉?”
流素自然知道沈攸寧煞費苦心,可讓她更加奇怪的是,顏笙為何如此平靜?
顏笙守在來路上等著任燃,沈攸寧沒說出口的話,顏笙卻親自告訴了他。
“丞相無非是想要瞞著你,利用你,你怎麼如此的傻?”顏笙眼角撲簌掉下一顆眼淚,手中握著的軟劍劈啪作響,而任燃則震驚於皇上早已死去的消息,他隻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仿佛這麼多年的一個讓自己活下去的信念轟然倒塌。
顏笙衝過去一把擁住他,隨著顏笙的泣聲,大雨傾盆而至,淅淅瀝瀝的春雨竟如此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