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才知道,原來這個貌似謫仙的男子,名叫玄煜,與他是多年的朋友,隻是現在兩個人之間不知為何似乎多隔著了一層若有若無的芥蒂。
冬至,蕭瑟至寒。
玄煜就這樣在韓府住下了,這個玄煜,似乎就是個謎,除了韓濟暉,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但是整個府上,從上到下,無一不對其十分尊敬,其一是因為他治好了韓憶殊的病,其二就是韓憶殊已經認她做師父了。
而韓濟暉幾乎是默許了他們的拜師儀式在府內舉行。而且,意外的,雷厲風行,在朝堂上景熙帝風池都敬其三分的韓濟暉韓宰相,對這個來曆不明的玄煜卻十分隨和,沒有架子,不像是一個朝廷命官對待江湖術士,倒是像老朋友多年不見的樣子,隻是兩人不多言語。
“師父,師父,你看,我的傷應該好了吧。”韓憶殊蹦蹦跳跳的跑到玄煜的身前,擋住了正在同韓濟暉在花園散步的他,朝氣蓬勃的樣子,似乎前幾天不是她一病不起,也不是她叫得韓濟暉無心顧及國事,急得景熙帝派宮裏最好的禦醫診治,卻最後還是無功而返。
“殊兒,不得胡鬧。”韓濟暉見這小妮子不顧男女授受不親,而與玄煜煞是親密,不由得很擔心,卻語氣裏明顯有著寵溺。
“殊兒,你也好得差不多了,應該是隨為師上山的時候了,濟暉,就讓她跟我走吧!”
韓濟暉不語,他沒有料到這麼快,玄煜就要帶著她走,離開他,那麼他,還真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爹爹,你就讓師父帶殊兒走吧,殊兒以後會常回來看你的。”韓憶殊撒嬌道,那燦爛的笑容,像極了她。
“那好吧,殊兒,你可多要聽你玄叔叔的話,別讓爹爹再擔驚受怕了。”看著這天真稚嫩的童顏,韓濟暉無計可施。不過而立之年的韓濟暉,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麵對韓憶殊,這個沒有少讓人操心的小孩子,也是難得的溫和,韓濟暉是真的疼她的,但韓憶殊,也注定是他的死穴。
“你就別操心了,我你還信不過嘛?”玄煜笑道,“以後啊,每年夏天我都會把她送回到你身邊的。”玄煜安慰他道,雖然他和他早已不是從前親密無間的好兄弟了,但是他看得出,他,韓濟暉,同他玄煜一樣,都在珍惜著這個孩子,因為她是唯一遺留的掛念。
兩個男人,各懷心思。
兩個男人,似乎是放下了前塵往事,卻逃不過命運的糾葛,才教故事已到結局,還殘留昨日的絲絲惦念。
一個情字,不曉得使多少卿本佳人為其斷了心腸,又使多少英雄豪傑為其折腰。
隻不過,一切都已終結,隻有無法改變的曆史,無法掩飾的訣別。
悔恨,還纏繞在心頭多年,才使多年之後,還依然忘不了。
三人佇立在花園裏,樹枝上的葉,也掉的差不多了,好冷,恍如昨日。
那年冬天,是誰結束了一切,那年冬天,又是誰遺失了最寶貴的東西,還仍然能倔強的不回頭,直至幻滅。
“好多年了……”韓濟暉不禁感歎道,這些天來,他終於可以卸下麵具,把自己的真實麵目,展現於他人麵前,算是快樂的,他也是人啊,也有脆弱的一麵。眼前的男子,依舊是俊逸出塵,那麼瀟灑,而自己,注定隻能夠成為一片身不由己的葉,漂泊。別人都羨慕自己年輕有為,卻不曉得,多年來,自己的心是何等的寂寞惆悵,莫名空虛。
“是啊,好多年了……”玄煜嚴肅起來,他,也沒有放下,隻不過,比起韓濟暉,他多了一份坦然,所以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回想過去,不帶虧欠。
枯木的枝丫,還有寥寥的幾片黃葉,一陣風吹來,極致的飄揚,在這沒有蟬鳴鳥韻的蕭瑟季節,多顯得沉悶而執拗。
冬天來了。
韓憶殊得到了韓濟暉的批準,自然就高興地回房收拾了,這些天,通過對玄煜的相處,韓憶殊知道了,原來玄煜與娘親是舊相識,而且關係很好,而且,玄煜還告訴她,他的娘親,有一個美好的名字,李夢初。
現在,韓憶殊巴不得馬上就離開這裏,早一天離開,離自己的理想自然也近些,韓憶殊覺得,她要做個堅強的人,她要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所關心的人,不要再讓別人受傷害。
月底,韓憶殊和玄煜就要上山了,至於具體去哪裏,隻有那三人明了。
臨行前,畢竟是朝廷重臣的千金,定然要有送別晚宴,上至景熙帝,下至韓府下人,都參加了,那陣勢,似乎有些韓憶殊將一去無複返的意味。
來的人還真是多,其實大家,包括景熙帝,都認為,即使這個來曆不明的玄煜,醫術高明,隻是這個韓憶殊自小體弱多病,就算是隨他去了什麼深山老林子裏調養,也隻不過是拖延時間。
畢竟,當年韓憶殊出生之時,正值天下大亂,武林之中,有一個武學境界至高之人莫名失蹤,而此人之前一直以持貧扶弱,俠義心腸為名,他的消失,使武林中一些早已偃旗息鼓的邪教勢力迅速壯大,一度蔑視王權,迷惑百姓。景熙帝一怒之下,派當時還未是宰相的韓濟暉和將軍葉騏飛鏟平邪教勢力,那時候葉老將軍還未像此時鬢發雙白,還是老當益壯的。隻是在擒拿邪教首領秦冕那一晚,因為不知秦冕一夥人逃跑方向,兩人分頭帶兵,葉騏飛向西南方向,而韓濟暉向西北方。當然,韓濟暉最後活捉了秦冕的手下眾人,也因此立了大功,受景熙帝賞識,平步青雲,年紀輕輕就坐在了宰相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