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州翼(1 / 3)

鼎劍樓從來沒有如此安靜過,市場都會有一些堂主集聚在大廳裏麵喝酒吃肉,這一會隨著李在羽樓主的回來,整個鼎劍樓已經開始變得有些變化,這些變化都是隨著李在羽變化而變化的。

小桃眉間有些憂慮,可還是走到李在羽的身邊,問:“忘情姐姐的離去真的能讓你如此傷痛?”小桃白白問這一句話滿以為主人並不知道實情。李在羽說:“如今我除卻悲傷,又能如何,難道再等一千年?”茶盤中有一葉茶葉溢出,小桃說:“凡事都不必過於強求,強求的結果也許並不會好。我知曉你和忘情姐姐之間那一段緣分,但畢竟已是以往,主人你是雄才大略的人,怎麼能這樣下去?”換做是平日,李在羽一定要惱怒,這時候也沒有了惱怒的心思,隻手把玩著那副從怡然小屋子中帶出來的畫軸,不忍心放下。

小桃以為這個主人怕是終將難以適應這樣的生離死別,那麼他也終將不能在中重生。然而可人可是沒有給他一點喘息的機會。

大廳中已經坐著一個人,那是長安府上大將軍賀連嶽。他在大廳中已經按捺不住,焦躁地問著身邊的侍從,說:“姓李的什麼時候才能出來?”廳堂裏麵都是李在羽的心腹,這般說法,那些人的眼神中明顯都有警告的意味。賀連嶽畢竟是唐都的大將軍,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兵法雲:攻心為上。讓這些李在羽的手下以為李在羽在推卸責任,這樣一來就能更快的催促李在羽出來。

然而這一次他並沒有多等,內屋就走出了一個精神的劍客,他看見賀連嶽,就高高興興地走上前去,拍拍這個老夥計的肩頭,說:“我以為是誰來了呢?原來是想花錢替你解決麻煩的啊。怎麼,看見我還活著,是不是覺得不踏實?”兩個人都是笑臉相迎,唯有那些鼎劍樓手下知道這些話語裏麵隱藏著什麼。或許明天就會有另外一個人拿錢來雇李在羽殺了這個唐都大將軍賀連嶽。

賀連嶽笑道:“看見你還活著,我怎麼舍得死呢?我們要在唐都通天浮屠之上喝酒,如此才顯得爽快,也不枉我認識你一場。”李在羽打趣道:“通天浮屠之上?若是青帝知道你有這麼個想法,定然要發陪你到邊疆。”賀連嶽說:“這一次上頭表明了態度,若是你能拿下青州,那麼封侯拜相一夕可成。”言語間表明此次事態嚴重。李在羽默然不語,賀連嶽接著說:“我知道你鼎劍樓中也有人傷在了那青州翼手中,這可是報仇的大好時機。”李在羽有些譏諷,說:“你是巴不得在青州耗去我鼎劍樓中的資本,這樣一來你們宮廷也就少了一份擔憂是麼?”賀連嶽聽完這話,也明白李在羽能看穿這其中的奧秘。李在羽笑了,說:“區區一個青州翼,難不成想要殺到帝都奪取王位。”

賀連嶽起身,說:“樓主你不知道,這是青帝的心腹大患,如今已有大軍十萬葬身青州,我們迫不得已這才來找你。青帝的意思是,若是你真能破了著青州,你可成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掌管天下兵馬,若是你不能收複青州,也好借此機會削弱你們勢力。這麼多年的老朋友這些事情我沒有必要瞞著你的。”

原本隻拿賀連嶽開玩笑的李在羽這時候忽然間有了意思感慨,這些年來,身邊無一個之交,即便是十六護法也沒有一個人能撇開身份將自己視為兄弟。眼前的賀連嶽,手中掌管帝都長安二十萬鐵騎,不過是在蠻荒冰原上救過他性命,就這般坦誠相待,也算得上是一個好友至交了。

“樓主無需顧慮,此次我會與你同行,帶近身子弟兵,此次一去,定要血洗青州,除去這青帝的大患。”李在羽說:“也好。”他卻吩咐下手置辦了酒菜招待賀連嶽,那些賀連嶽的隨從也頓時惘然,民間有人說過,但凡是朝廷命官進入鼎劍樓必死。然而眼下這般情形一時之間道讓這些隨從感覺不適應了。

席間李在羽並不飲酒,道:“她在長安居住得可好?”賀連嶽停箸,說:“日子過得也還不錯,已經有兒女承歡膝下。男的做一些倒茶的生意,經常在外麵走動。她自己在家裏主持一家大小事務已經脫離了舉賢堂,和一般民婦並無差別。”李在羽淡然,如此就好。賀連嶽說:“有些事情該放下的還是放下,無端有這麼一個牽掛,怕是要誤了後麵的佳人。”李在羽呷一口清茶,說:“我心已死,尚且不知道日後如何,她過得好我便心滿意足,隻是她家那位時常奔波在外恐怕招惹禍端。”

賀連嶽也無心吃喝,看著李在羽心中擔憂,說:“眼下青州事態劇變,還是多下些心思,若你是在放心不下,明日我可以安排你見她一次。”李在羽說:“這樣也好,到底還是自己去看看比較好一些。”

日頭還沒有出現,清晨的長安道路上還有些青霜,眼下那些書上都已經剩下枯葉凋零。上麵泛著白霜看起來倒也還算美麗景致。來雨護法站在李在羽身後,想說什麼,終究還是不敢造次。李在羽似乎已經感受到來雨的心情,說:“你有什麼話盡管直說。”來雨護法說:“如今樓主已經是稱雄一方的霸主為什麼還要記著這些前塵往事?”李在羽摘下那邊一棵書上的枯葉,說:“來雨護法,你追隨我有多少年了?”來雨記得清楚,從崇州到長安,追隨李在羽已經有十二個年頭,說:“追隨主人已經有十二年了。”李在羽說:“是啊,十二年光陰就這般流走,那是你不過十二幾歲的小姑娘而已。那麼在這十二年裏,你可曾喜歡過一個人。”來雨有些納悶,今日的李在羽似乎與往日不是相同,就說:“我從未想過這些事情,自從主人從饑荒中就我出來一直到你傳授我武藝我就已經決心這一輩子守護主人,情愛之事從未想過。”李在羽拂去那枯葉上得青霜,說:“我救你們並不是為了讓你們聽從握得命令,你們應該有自己的想法,當愛時自然去愛,當恨時自然要恨。”來雨遲疑了一會兒,終於說出了口:“如此說來,我這些年卻一直恨著一個人。”李在羽說:“那此人一定是大奸大惡?”來雨說:“不是,非但不是大奸大惡,而且還是一個天地間最大的好人。”李在羽嗬嗬笑了,說:“沒想到平日裏冷若冰霜的來雨護法卻愛上了一個人。”來雨說:“那都是你說的,依你的道理去講,我不是愛著這個人,是恨著這個人。”李在羽完全沒有意識到什麼,依舊將自己限於窘態中,問:“那麼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來雨看著這些青霜,說:“這些青霜原本是美麗的彩虹呢,為什麼會變成青霜呢?隻因為這青霜喜歡冬天,喜歡被冷漠,哪怕她所恨的人心中裝著的是另外一個人。”李在羽忽然間已是到了來雨說的人究竟是誰了。暗自感歎,自己果然是誤了很多人的終生,也許青州這一戰是自己浪跡天涯的時候了。

柴門打開,一個已經顯得有些老態的婦女端著木盆潑出一灘水跡,將門前的那些青霜都衝散得消融了。

宅子的女主人看見眼前的兩個人,裝作沒有看見,繼續準備把門掩起回到內室。菜肴把門關起來,那邊門縫裏麵伸進了一隻手,拿住門板,便紋絲不動。“嚴沁,你到現在為之仍舊不肯見我麼?”裏麵的婦人裝作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人,說:“公子你說什麼呢?我並不認識你?“李在羽有些愕然,說:”我並不是什麼公子,我叫李在羽,找一個叫做嚴沁的人。“婦人終於抬起了頭,看見男子的長發中已經有很多白發,儼然如同是落了一頭的白霜。婦人到底還是不忍心見到這個人這般摸樣,說:”那請進。“

柴屋裏麵陳涉及其簡單,那些晾曬茶葉的架子上也落上了秋霜,有些灰白。屋子裏麵隻有一個火盆,裏麵的炭火燒的通紅,倒是為屋子裏麵增添了血多溫暖。婦人從廚房裏麵拿出一戶熱水,為兩個人泡上一杯熱茶。李在羽說:“不必這樣忙碌了,今天來這裏是想和你道個別,我要去青州了。“婦人沒有回頭,語氣中極盡諷刺,說:”又要去屠殺那些無辜的生靈了是麼?如果真是這樣,我到希望你死在這一趟旅途上。“來雨護法有些惱怒說:”你怎麼能這樣對樓主說話?“說著就要上去理論。

李在羽按住來雨,說:“唐都之中原本人人平等,無需在意,何況我這個樓主難道不是如她所說那般踩著眾人屍體登上的麼?“婦人終於回過頭來說:”你總算明白了。“李在羽手裏捧著茶,也不喝,說:”如今你有你的家庭,我有我的事業,為什麼還要這般記恨著我?“婦人嗬嗬一笑,說:”原來你也知道我有我的家庭了,那麼你就不應該再來打攪我。你在兗州離我而去的時候不是說過麼,從今以後你再也不幹涉我麼?“此時已經距離那一年已經將近二十年,那時候,李在羽不過還是一家農夫的兒子,有著不切實際的夢想。然而那時候他對於愛情認識是那般膚淺。

嚴沁說:“等到我們成親的那一天,我什麼都會給你。“然而李在羽置若罔聞,隻是淡淡說了一句:”也許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會相見了,我將要去遠方。“嚴沁木木站在那裏,眉目間全是幽怨,這是在逼迫她。

李在羽在離去的那天晚上把嚴沁騙了出來,占有了她,從此以後杳無音訊,直到十年以後,帝都長安出現了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組織,鼎劍樓。她也加入了當時和鼎劍樓作對的舉賢堂。青帝二十三年,舉賢堂覆滅。李在羽看到嚴沁手中握著一柄清冷的劍,看著他,眼神中全是仇恨,那種仇恨,仿佛可以恨一個人一萬年之久。

他把她帶到鼎劍樓,諸事都依照著嚴沁的意思來。然而這個幽怨的女子,心中隻有鐵一般的仇恨,她要李在羽死。那時候正值南國拜月教主向鼎劍樓發難,李在羽隻身前往南國。身受重傷,終於手刃南國人口中那個不死的傳說,自己也身受重傷,墜落到瀾滄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