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你餓嗎?”已經一個日夜沒吃東西,我忍不住開口。
言苦笑,“我出去買些吃的。”
我一把拽住言的衣袖,“算了,外麵亂。”
“沒事,”言笑道,“戰鬥結束了。死守檀州的遼軍餘部已經被全殲。”
我再次拉住言,他疑惑地看著我。
“那個,你有銀兩嗎?”我早就將這屋子裏裏外外搜了幾遍了,沒有多少銀錢,而我身上,空空如也。
言翻了翻衣袖,拿出銀子放於桌上。
總共二兩三錢。
我倆大眼瞪小眼。
“行了,”言摸摸我的頭發,“夠你吃三個月窩窩頭了。”
街上很冷清。但商鋪還是陸陸續續開了門。
牌坊處圍著一小撮人。我和言踱過去觀望,原來是公文,說是戰後休整,免一年賦稅。
我不感興趣,繼續搜尋吃食。
陽光明亮,街中心一片塵沙在風裏打著旋兒,撲過麵龐,幹幹地。我環了環手臂,止不住沁入皮膚的涼意。
言已經轉進一家鋪子。我跟進去,原來是家成衣鋪。
一眼看中一件織羽的鬥蓬,柔和的淡粉色,溫暖清雅。我摸了又摸。
言拿起鬥蓬,道,“老板,這件怎麼賣?”
老板笑道,“眼光不錯啊,小姐穿起來肯定嫡仙一樣。這件粉霓羽衣是本店的招牌,要價一兩五。”
我驀然明白了一文錢逼死英雄漢的道理。
“言,先吃過飯再看衣服吧?”
言深深看我一眼,點頭。
一碗麵條吃得其香無比。我暗自打算好了回頭去買那件三錢銀子的青藍粗布衣裳。
我吃得慢,言去街角買些包子帶回去,再三叮囑他帶些新鮮蔬菜,回去自己開夥。吃完坐著發呆,言想必從來沒買過菜,不知會不會挑選,默默失笑。
等了很久,我坐不住了,站起往回走,一路張望著尋找言,一直走回宅院。
臥在窗下的美人榻上休憩,遙望開闊的天空,一片片的風沙飛舞,灰蒙蒙地蔽日。
高大的木門“咯吱”一聲推開了來,剛坐起來,就見言開心地進來,手一揮,“露衣,你看!”一件淡粉色舒展開來,柔柔亮亮。
我快快樂樂穿上,顧鏡自賞。
“言——”我說不出話來,他笑咪咪地欣賞,“你喜歡就好。”
“言,”我再喚,“總之,你不能讓我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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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從懷中拿出那塊青布凝望,那是撕裂的半幅衣袖。
言又躺在屋頂望天發呆。
檀州仍在戒嚴。
我爬上屋頂,穿著那件羽裳,在星光下輕輕舞動,漫天的光輝隨之旋轉。
輕輕地笑,“言,好看嗎?”
“好看。”言看了一眼,目光又調了回去。
四周鴉黑一片,他沉在那黑暗裏,隻看到模糊的輪廓。
這些日子言越來越沉默,總是木木地在黑暗裏坐著,不開口也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身影像脆弱的幻象,一碰就會碎。
那幻象,我走不進去,也接近不了。
走到他身邊,突然暈眩,一個踉蹌,半跪下來。平息一下,在他旁邊躺下,望天。
“言,你的武藝是跟誰學的?師父一定很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