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露白,園內灰暗沉靜。行至前廳,管家道,“小姐起了?飯食剛準備好。”
“我不吃了,趕著出去。”
管家皺眉正經道,“小姐,吃飯是正事…”
我無奈何,埋了頭往外走。
他拍了下頭,猛然想起,“對了,有一事――”
“有什麼事您盡管交待小玉,我回來問她。”說話間已經到了玄關處。
“小露急著要出去嗎?朱伯,去拿些昨天蒸的豆沙糕給她帶上。”
月白長衫的殷甫暢走進前廳。
管家朱伯立時忘了剛剛要說的要緊事,轉身走去廚房。
“殷先生,早。”
“小露,你最近是一日比一日起得早啊。你那丫頭兩日沒見你,都開始急得找我要人了。”他撫額道。
“小玉?她才不會著急,巴不得我越遠越好呢,落得的輕鬆自在。”小玉的本性我能不清楚?
朱伯返了回來,遞過熱騰騰紙包著的糕點。
接過來,稱了謝。想了想,又關心道,“殷先生,近來天氣頗有些反複,會有些不適,要多注意休息啊。”這才轉身出門。
打開紙包,邊啃著豆沙糕,邊嘭嘭地敲開藥鋪的門。此時街麵冷清,僅斜對麵的豆腐坊開了鋪子忙活著,行人寥寥一兩個。
藥鋪掌櫃熟練地上好了門板,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領進店內。
要了那幾種治創傷的藥,這些藥效用有些類似金創藥,又選了些活血的草藥,另挑了一堆適宜燉補食物的補藥。
“這幾味藥材您別看貴了些,可都是些效用上好的。”掌櫃將藥物裹好紮結實了,扔上櫃台。
“掌櫃的,還有沒有舒緩心神、輔助安眠的藥物?也給我包一些。”
想起殷先生眼下一直沒消的黑影,順便拿了些藥。
出門左轉,天光大亮,行人增多,大街上漸漸熱鬧起來。向城西慢慢走去,手上藥包晃晃悠悠,被初升的陽光在地麵上投了淺淡的影子。
走到玄武大街處,折進天香樓。
要了一壺雨前茶。還是那個小二。
小二認出我來,不變的是我那件黑色男式布衣。
他大咧咧將茶壺往桌麵上一擱,旋風似也刮走,也不掩飾嗓門,“世道不同了,酒鬼也有裝風雅的一天。”
我一口茶嗆得上氣不連下氣。左近那幾位高談闊論的又開始了晨間時論探討。
凝神回憶了下三哥的模樣,綰綸巾,手執書簡,姿態翩然。
於是溫文爾雅地麵露微笑向人群踱過去,旁邊一藍袍秀才側身讓了讓,忙拱手道,“兄台請了。”藍袍秀才亦拱手,口稱,“請。”
“……九州會打出現以來就沒失過利,這當然要歸功於它的靈魂人物,負責謀劃的第一書生——”人群居中的魁梧漢子說得口沫橫飛,馬鬃一樣粗硬的胡須直往上翻。他頭紮方巾,倒是中規中矩的舉人打扮。
“那這個第一書生就是九州會的幫主嘍?”旁邊一桌有人高聲問道。
“這位兄弟問得好。”
魁梧漢子一撫掌,笑道,“你可知,這九州會實際上是一群誌同道合的義士,為了匡扶正義而聚集在一起的?他們有約定而成的會規,卻並沒有推舉幫主。”
“慶兄,那九州會裏可有成名的高手?”一個短打打扮的少年聽得躍躍欲試,摩拳問道。
“自然是有。”
魁梧漢子環顧一圈,然後撫須道,“我要說的就是,這九州會另外兩個靈魂人物,第一劍和第一少。”
“第一劍客?”
喧囂中有人叫道,眼睛發亮。
“對。”魁梧漢子含笑頷首,“就是他。還有一個,就是第一少了,那第一少也稱第一美,江湖人稱第一美人的韋恩。”
人群又一陣嘩然,這第一美人是個美男,有幾人是聽說過的,更多卻是完全聞所未聞,不由都有些好奇,七嘴八舌地興奮相問。
“那他武功怎麼樣?”
“自然也是不世出的高手。武器是天蠶絲製的腰帶,以腰帶作鞭法,使得出神入化,美極也淩利之極。”
眾人於焉一臉香豔的曖昧神色。
暗笑一笑,袖中摸出紙扇悠悠扇了兩扇,是個男人,聽到美人,就沒有不感興趣的,就算隻是美男,也總要問一問過過幹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