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無異議地聽了言的話。我跑的飛快,這輩子也沒跑過這麼快。風吹得頭發鋼針一樣地滋滋響,腮邊的的肌膚幾乎要脫離骨肉而去。大街上人潮湧動,那種死亡的氣息卻還是消散不去。
以為自己會一路直奔回殷府,事實上我也在這麼做。但是我慌不擇路,狠狠撞了個人,一個心不在焉的黑衣人。
我終於定了一下,然後看到這個黑衣人,
“李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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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鬢。
折返洛陽,心情有些不安定。
當時,她血液沸騰,身上數不清細小的傷口。可是完全沒有心思去理會那些瑣碎的疼痛。
隻是頭腦發脹,腦中喧囂著要殺。
執刀衝出去時,她想起父親一直的教導,臨敵時一定要冷靜,一定要比敵人冷靜。
可是揮著狂亂的刀法殺向來人時,她想的是,父親不在了,哥哥也不在了…那留著我做什麼?父親青灰色長袍上的血那麼濃稠,流了一地,年輕溫雅的哥哥倒臥在一地鮮紅裏。
這個人,自己殺不了。隻過了半招,這句話就清晰地出現在心裏。
這個人穿著樣式簡單的青衫,使一招簡單的劍式;在凶狠的刀風中,將自己的刀輕輕地挑飛了。
她遁逃了。敵人甚至不見血,即使她死,又有何意義?
咬牙下死命練刀練了七七四十九天,還是追了上去。她沒有選擇,放過這個青衫的人,她要到哪去揪出仇恨的引子?
敵人的功力太高。第二次被製住時,她心底鋪天蓋地濃鬱的絕望。
那劍輕柔地抵著她心口。劍入骨三分,血流如注,再進半寸就可以徹底斷氣了。
青衫的劍客居然微微笑了,如冰麵上折出的一絲清淡光線,“兄台,在下搶了你老婆嗎,要這樣三番兩次來搏命?”
她眯了眯眼,忽然想起出事的那個早上。父親威嚴的額皺成川字,如往常地吼她,“一本策書,四天臨了兩頁,你做什麼的?練劍?”瞅了瞅她放在桌角的劍,提起就往地上摔。她縮了下,伏地撿起來,轉頭看到門口的身影,“啊?哥你又去看過晴姐了?”
哥哥靦腆了,無語了。她正想繼續刺激他,卻聽見重重一聲咳,父親臉上陰雲密布。她慌忙舉起劍,喀嚓一聲,折斷了,看見父親一怔,丟了就跑。她有點怕父親,更怕父親嘮叨,念一個時辰都沒知覺,還有意猶未盡之意。她隻覺無邊無際的壓力,就想腳底抹油。
她想到那本策書,想到那天早晨飛舞的陽光,想到提起晴姐就局促的哥哥。然後閉上眼。
耳裏聽到青衫劍客歎氣,倒似無可奈何的樣子,那劍下移了半分,骨肉割裂開來,尖銳的疼。她不去看滴滴嗒嗒流血的傷口,眩暈得剩了最後一絲神誌。
那一劍最終沒刺進去。
她醒來時還是疼得噝噝吸氣,七擒七放?怕公眾場合惹上人命官司?
剛摸出包袱裏的藥就暈了過去。夜半醒來,哆嗦著上藥,倒了三次也沒對上傷口,頭又沉得要倒下,捏緊了拳還是抗不住,隻是這次隻暈了半柱香時間。折騰了七八次才勉強弄好傷口。又在昏迷間隙陸陸續續調息多次。
後來。後來她冷靜了。
青雲酒樓後院裏,踢了腳脫了外衣、癱軟在地的小二,托著盤子,拉低帽子,腳步輕快地進了樓。
“客官,您的雲絲牛柳。”垂手在一邊,看客人夾了一塊入口。
客人轉頭,清峻模樣,“你過來。”
聽若未聞,自顧轉身下樓。脖子給掐住,一個胳膊瞬間環了上來。
“小哥,你也來嚐嚐。”
掙了兩掙沒掙開,那個堅硬的胳膊把他推到桌邊,摟著脖子,哥倆好的樣子。
竹筷湊到嘴邊,他兩眼發直,他買了半斤□□,全倒進去了。
頭左搖右讓,一個勁閃避。青衫的客官扯掉他的帽子,又抬起她的臉,嘴角含笑,“喲,是個小姑娘。”胳膊一緊,摟進懷裏,“原來是要等公子親口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