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過第一家,走到中間的農家,拉著他窩腰鑽進柴房。想想還不踏實,推開主人家臥房窗戶,轉頭向他示意,他點點頭,提了口氣,拎著我竄進去,又輕輕的合上窗戶,一點動靜也沒有。
左右看看,鑽到熟睡的主人夫婦床下。
摸索著握住他的手,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
那些人大概已經進村子了,跑進村落會不會目標太明顯?對方當然會想到派人在村中監看,要是他們一直不走,怎麼辦?
*********************************************************************************
天亮了,雞鳴,東窗發白,鄰家開籬笆門,細微卻清晰的聲音。
我鬆散地躺在冰涼的地上,那些傳奇本子裏可沒說過,講個義字要拚命的啊。
天色亮的很快,主人夫婦起床裏裏外外地忙活。肚子有些餓,我苦笑,一時想不出什麼辦法。
淡金色的陽光照進了屋子,餓的有些乏力。
手心粘粘的,原來餓極了會出汗的,可是也太粘了點,用指尖揉了揉,是血。
喉嚨一緊,扯住他,“你怎麼了?”他氣若遊絲,“讓我睡一會。”我看著他,突然覺得無盡的絕望,攤在地上,無法動彈。
屋內很安靜,忽然坐起來,頭撞在床板上彈了回來,鬆開他的手,徑直鑽出去。
小碎步跑到外屋,中間的木桌上擺著些饅頭,粗瓷碗。下意識撲過去,又很快站起來,轉身找到廚房,翻鍋,開櫃子,櫃子裏一堆饅頭,揣了幾個,又倒了碗熱水,鑽了回去。
推醒他喂了幾口熱水,然後是饅頭。
小心將碗還了回去,希望主人家看不出什麼異常。
和身躺在他身邊,捏了捏他的手,“你聽著,小姐我這輩子從沒坐過夜香車,也從沒偷過東西;所以你得牢牢記住我的恩情,隨時準備以性命相報,嗯…以身相許。你聽見了嗎?”
他強作精神,笑了笑,軟軟的,“聽見了,不過,其實我並不是——”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算了,我走了。呃,你看,我還年輕,得好好活著回到家人麵前。你慢慢躺吧。再見。”
村後的竹林陽光細細碎碎,鳥鳴聲天籟般動人。活著真好。這一刻我意識到自己求生的意念如此強烈。
過了三四家,挑了人家院裏晾的衣服換上,活脫脫一個俏村姑。這個村子遇上我算是倒黴了,處處遭竊。
村口果然有些勁衣人在巡邏。應該不認識我吧?
挎著竊來的小竹籃,我整理著新編的長辮子漫不經心地往路口走去。
被一個灰衣人攔住,他臉上猙獰的刀疤在麵前一晃,嚇得我驚悚地叫出來,竹籃直抖晃。
“姑娘,你有沒有見過…”
我抱緊了竹籃掉頭就跑,哆嗦著,“俺們村子這是怎麼啦?來了這麼多奇怪的人?”
跑了十來步,又念叨,“昨天大半夜的,俺就在進後山的路口,被一個莽莽撞撞的人撞了,大半夜的進山幹嗎呢?撞得俺衣裳上那麼一大塊血,可怎麼洗呀?俺以後可再也半夜不起來洗衣服了….”越念叨跑的越快,活像後麵有鬼追一樣。
走遠了,才停下來,一下子坐地上,還是直打顫。回頭看看,一群灰衣黑衣的影子真呼啦啦全奔後山去了。
走回去轉了一圈,確定一個都沒留。
找了戶人家,說是家裏不成器的哥哥打算做個貨郎,要買輛驢車販賣物品。把身上全部的碎銀子倒出來,換了輛舊驢車。
從後門把他悄悄弄出來的時候,他顯然非常吃驚。
沒理他,趕了驢車跑得飛快。這頭驢大概也想不到這輩子會有天被人當馬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經過不少村落,後來打聽到有個業餘的村醫,治那些野獸咬的傷口很有辦法。帶了過去,村醫挺熱心。
我少不得又編了不少謊話,說是這公子父母雙亡,旁親奪他家產,他跑出來,不小心中了山上捕獵的陷阱,然後被我撿著了雲雲。關照說,公子在這養傷,切不要宣揚,免得惹了那些虎狼似的旁親尋來,對外隻需說表親來訪,住一段時日。
把前日與他的銀子拿些出來給村醫。
村醫很是憨厚,諾諾直應著。
一切安排好,我這就待趕了驢車離去。這驢車也是個線索,得趕遠了扔在荒野裏。
作別時,他問,“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你的命好像很重要,背了很多責任,要留著。所以好好活著,把自己養壯實些,到時想砍誰就去砍誰。”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