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前傳來陣陣議論和讚歎聲,觀者的確很多啊,讓我想起前世在舞台上跳倫巴時的景象。
祖父祖母端坐堂前,母親穿著淡黃色儒裙,端莊秀雅地坐在祖母身旁。族人中除了幾位位分較高的坐在兩側,其餘的都立於一旁。雖說漢人注重孝道,及笄禮時,不論身份,晚輩都要向長輩行禮。但由於我隨外祖父姓葉赫那拉,而非姓陳,自不必向他們行禮。
我走到黃色墊子前,屈膝下跪,周圍頓時靜了下來。
“初加開始!”住持大師用深沉的嗓音喊道。
我現在的母親葉赫那拉氏走到我身邊,一臉的溫和與憐愛。她撩起我的一縷頭發,一疏到底,在頭上盤起一個髻,插上一根紅木簪,象征者童年的純真。
初加完畢,禮樂聲起,奏的是歡快的《賽馬》。
我回到側殿,吹花碧葉為我更換第二套衣服。這件紅色深衣(一種長至墜地的裙子)是我根據現代晚禮服的樣式改編設計的,左肩戴上幾朵玫瑰絹花,右肩微露至鎖骨,用一側頭發稍加遮掩,胸前一朵嬌豔的玫瑰紋身若隱若現,腰間束起,簡潔流暢而不失古韻,高貴大方而不失嫵媚。這才是我要的效果,可惜隻能穿片刻。
穿戴完畢,吹花碧葉滿目驚豔,王姑姑卻搖頭:“看是好看,就是太過了。”
當我第二次出場時,滿座嘩然,有驚豔的,有癡迷的,有讚美的,當然也有鄙睨的,豔驚四座毫不誇張。
“二加開始!”
母親半責怪半讚賞地看著我,我報以她一個撒嬌式的微笑。
她輕拍我的腦袋,佯怒。而後又撩起一輟頭發盤成髻,簪上一支碧色四碟玉步搖,象征著少女的明麗。
禮畢,禮樂聲起,這次奏的是千古絕唱《鳳求凰》。我側身回頭,給了寺前人群一抹爛漫無比的微笑,人群中有了一秒鍾的安靜,而後是更熱烈的喧嘩。我婀娜多姿地走向側殿。
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
身旁的王姑姑一陣微怒,吹花碧葉使勁抿著嘴憋笑。而我卻樂得像隻偷腥成功的貓。
最後,我換上一套淡紫色的熏香對襟廣袖禮衣,出來進行“三加”,母親為我插上一支華麗的紫金日月升恒簪,符合了漢族女子的審美取向——雍容大氣,典雅端麗。可我咋覺得穿著那麼不爽。
禮畢,奏起名曲《百鳥朝鳳》,接著是尾聲《高山流水》。
大禮完成,母親將我扶起,她看著我,臉上出現一絲驚訝和說不清的神色,而後一臉疼愛和舒心的笑容。
按照禮製,我上前拜了祖父祖母,祖父給了我一塊玉佩,我知道,這是他在順治十五年高中進士時,他祖母給的,這些年,從未離身。祖母則是一臉得意地看著我,給了我一副名貴的玉鐲,而後又叮囑了幾句。
接著,我和祖父接受著眾人祝賀。
一切禮畢,我摻著母親一步步走下青石台階,寬大的裙幅逶迤身後。
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
蓮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
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
羨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
人群中又是一陣讚歎。可我總覺得怪怪的,好像又幾雙特別的眼光在哪處角落盯著我。
坐上馬車,我微微掀起窗簾,探出頭去,向人群報以一個豔若桃李的微笑,四周稍靜,議論紛紛。我坐回車內,心中一股莫名的苦澀...
以下第三人稱
“杏花村”酒樓內
“四哥今日好興致啊,居然也會來這鄉村野店喝酒。”九阿哥一進來就挑眉問道。
“恐怕四哥也跟我們一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十阿哥很配合地附和。
“哼!鄉村野店自有他的風味,我要去留誰能阻止?”四阿哥勾了勾嘴角,舉起酒杯,抿了一口。他覺得沒必要解釋。
十阿哥還想說什麼,十四阿哥忽然開口:“十哥,人出來了!”
眾人尋聲望去,隻見……
“她就是朝陽郡主,我們坐那麼老遠,也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子,看個背影也不過‘肩若削成,腰如約素。’美女不都這樣,她除了衣飾別出心裁點,也沒啥特別嘛!”十阿哥“品味很高”地說。
“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回雪。”九阿哥雙指把玩著酒杯,靠在窗邊低吟,鳳眼輕挑,目光流轉。
“四哥,這樣看的卻不痛快,不如我們下去吧?”十三阿哥似乎來了興致。
“陳廷敬也在,別惹事!”四阿哥很爽快地回絕了。
“明天去陳廷敬府上,我一定要看個清楚!”十四阿哥發誓。
“人家的閨女也不是你說見就見的!”十阿哥難得說了句清醒話。
“反正我一定要見到!”十四阿哥決不放棄。
胤禛一直坐在窗邊,盯著手中的酒杯,瞥了一眼那絕世獨立的身姿,忽然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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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燕於飛,差池其羽.之子於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於飛,頡之頏之.之子於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於飛,下上其音.之子於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隻,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