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塵芳閣,沐浴更衣,洗去一天的疲憊,我換上一襲簡潔流暢的紅色長裙,來到閣樓外的露天陽台,鳥瞰相府。
落日黃昏,暮靄生寒,天邊的夕陽朦朧如暈,照得整個皇城相府莊嚴古樸,恬靜宏偉。
皇城相府作為康熙帝師陳廷敬的故居,在現代依舊保存完好,成為山西省的一處著名旅遊景點,有“北方第一文化巨族”之稱,康熙帝後來“德積一門九進士、恩榮三世六翰林”的禦碑便是對此的最好證明,也是對陳廷敬生榮死貴的最好記錄。
整個皇城相府依山就勢、層樓疊院、錯落有致、渾厚堅固。,止園作為相府的私家園林靈巧別致:楊柳垂英,朱門掩映;古台芳謝,燕蹴紅英;小橋流水,落英繽紛,頗有江南風味。祖父將止園旁的塵芳閣作為我的院落,塵芳閣對麵是祖父專門設宴待客的慕風堂。
我現在的父親是陳廷敬的長子,不過很早就過世了,我從沒見過,據說是康熙的伴讀,後來和納蘭容若一樣,成了康熙的禦前侍衛,跟額娘自小在宮中認識。除了額娘,他還有兩個妾室,各為他生了個女兒。二姨娘在生下二妹淑蕙後不久就去世了。三姨娘長的較俏麗,出生商賈之家,我來之前由她管理府上的賬目,但這人太張揚,太三八,還不把我額娘放在眼裏,終於一次我“無意中”指出了那漏洞百出的賬目,爺爺知道後,自然沒她什麼事了,而後那理財的重任就落在了我那拉&8226;鬱茗身上,我向來就認為手上沒點實際的權利,即使名分再高,日子也不會好過。之後三姨娘和她那千嬌百媚的女兒陳淑蘭就開始對我念咒了,但是,偶的忍難是有限度的。
我的額娘葉赫那拉&8226;湘芸作為輔政大臣蘇克薩哈的侄女,小時候被仁憲太後養在身邊,據說一起的還有鼇拜的女兒,好像叫“清歌”,很好聽的名字。
額娘生了哥哥和我。哥哥兩年前死後,留下一雙兒女,家諾和家敏,皇城相府的一對寶貝。
天色漸暗,一輪彎月探出頭來,清寒漠漠,花影疏疏,歸燕雙雙,看足柳昏花瞑。
門隔花深夢舊遊,夕陽無語燕歸愁。
我整了整衣裳,走出重重帷幕,獨自憑欄,前塵舊夢浮上腦海。
前世,我出生在一個富商家庭,父母各有自己的家族企業。可是,我卻是個沒有童年的人,父母並不愛我,因為他們不愛對方,他們的婚姻是家長的逼迫,利益的結合。他們從小把我丟在那幢豪華而又空洞的大房子裏,找了一群無聊又煩人的傭人來照顧我。自已各忙各的,誰都不願多看我一眼。有時我在想,誰說他們不配了,我看簡直是絕配啊,一樣的冷血,一樣的極端,一樣的思維——認為隻有跟喜歡的人生下的孩子才是自已的孩子。那我是什麼呀?僅僅是他們繼承各自企業的砝碼?
從小到達,他們沒有陪我逛過一次街,去過一次動物園,選過一件衣服,我甚至在想他們有沒有真心看過我一眼。整個童年,我都是在孤獨,失望中度過。唯一的亮點,是我的外婆和我的舞蹈。
我喜歡跳舞,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舞蹈上,將自已完全沉浸在舞蹈的故事中,用肢體來表達愛、恨、情、愁,簡單而又直接,不管有沒有人看得懂。在所有舞蹈中,我最愛倫巴,柔情、散漫而又妖嬈,我的心理老師說因為倫巴催醒了我心中一直被壓抑的熱情天性,她鼓勵我一直跳下去。我當時也這麼想。
可是,何其殘忍,十三歲那年,我表演時從台上摔了下來,下肢癱瘓,從此,我再沒踏上舞台……
噩夢何其荒誕,父母接管了各自的企業後,事故那天,他們正如願以償地進行著“離婚典禮”。那天傍晚,他們竟然一起來醫院看我了,我破天荒地在他們眼中看到了一絲心疼,那是叫“心疼”嗎?我不認識,我沒見過!
“玫兒,今後好好照顧自己,爸爸媽媽要走了。”很平靜的口吻,聽不出味道。
“滾!有來世,我做豬做狗也不做你們的女兒!通通給我滾!”我第一次歇斯底裏地向他們發泄,也許我早該這麼做了,這樣的父母,還談什麼尊重啊?他們受的起嗎?
他們明顯一震,臉上還有不滿,沒有發作,狼狽地走了,第一次發現他們走得那麼和諧。我發誓,我恨他們!
不久,他們跟各自的“初戀情人”結了婚。孔雀東南飛,老死不相幹。
後來,我終於知道他們為何那般絕情,一則,為了報複雙方家長的“棒打鴛鴦”,二則,為了向他們的初戀情人證明“我”不會阻礙了他們的“離婚進程”,算是為了安撫情人。
爸爸的初戀情人立馬跟自己的老公離了婚,媽媽的初戀情人為他苦等十五年,終於“守得雲開”。真是癡情啊,破鏡重圓,千古佳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