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1 / 2)

韓嫣點頭:“這些小事大人不必掛懷,還是談些正事要緊......”他頓了一下,道,“自從先帝薨逝,朝廷調回李廣程不識,分別任未央宮長樂宮衛尉,這些都是舊臣,陛下的意思,大人應該稍有了解了罷?”

衛青頷首,收斂心神,那聖旨上寫的清楚明白,陛下欲要組建新軍。

這便是權勢,觸手可及的權勢!莫名的壓力沉甸甸的壓著他的肩膀,數日之前他還在與人以命相搏、未卜生死,今日便有權勢伸出了臂膀向他纏裹而來,好像一夜之間跨過了銀河瀚海,那權力的端倪驟然已在自己眼前,這該是天下男兒人人都夢寐以求的。

人生如夢般顛倒,一時東往一時西向,教人難以置信,衛青極力壓抑住心裏的激蕩,沉吟片刻,問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韓大人。”

韓嫣欣然點頭:“韓嫣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衛青道:“我聽說太皇太後廢除了魏其侯竇嬰的丞相之位,魏其侯不也是竇家人麼,太皇太後為何如此?”

韓嫣聽罷,半晌才低聲道:“魏其侯雖是竇家人,但他也崇奉儒學。”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雖一向與王太後之弟武安侯田蚡不和,也同意一同向陛下推舉大儒,力主改製。

衛青恍然:“這麼說,魏其侯寧可為此丟了官,他倒有幾分可敬。”韓嫣笑道:“話雖如此,他與武安侯還是水火不容,這就是家族利益之爭了,這一潭渾水,武安侯田蚡是陛下之母王太後的異姓兄弟,既是陛下的親舅舅,自然事事回護陛下,不管是非對錯,都要跟這位竇家丞相一爭到底----當然,隻有在這崇奉儒學上頭不爭罷了。”

衛青低下頭,他似乎是極專注的思考著裏麵的關係,韓嫣覺得他的反應既真實又稍顯憨直。他在宮中陛下身邊待了數十年,見過無數股肱之臣、貴族子弟,像他這般清朗沉靜之人,倒是不多見,許是因為他並不在這富貴繁華之中,顯得格外的幼稚又有難得的樸質。

韓嫣搖搖頭,道:“好得過了頭,就不見得那麼好了,也許變成了壞事也說不定。”

眼前男子話到此處的弦外之音,落在衛青耳裏,惹出了他一絲擔心,原來隻怕太皇太後竇氏陳氏之威,如今看來,一個不小心,在陛下那裏,也會‘好變了壞’。

衛青隻覺得自己正走在懸崖間隻有一足之寬的橋上,隨時都有可能墜落萬丈深淵。而這橋,看來也並不十分穩固。他看著眼前這慵懶男子,心中不解,難道他就不怕,陛下對他這樣的寵信,有哪一日就變成了殺身之禍?

衛青從廳中出來之時,明月已爬得極高,看來石玉閣內不僅富貴風流,而且竟能罔顧夜禁令,隻不知道這裏的主人究竟是誰,竟有如此大的勢力與財力,他原以為是韓王孫,但他也隻是十幾歲的少年,怎會有如此的心力?

引他出去的侍從低著頭在前麵帶路,並未回頭,衛青出了一回神,卻突然覺得路有蹊蹺,他並不是一等一的聰明,但分明記得進來的時候,並不是這樣走的!

他即刻駐足停住,皺眉問道:“這是要去哪裏?為何與來時路並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