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了。
這整個山雨村，都被寒風給侵襲了，卻也怪，唯獨這片竹林之內，絲毫察覺不到風的呼吸。那隻寒鴉，棲在了一顆竹子枝頭，瞪著一雙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水潭邊的三人。
村長身邊的少年接過方還的話茬，說道：“那一年，方氏一族，遭滅族之難，為了躲避仇家，剩下的族人都搬來了這奇異大山之中，布下了結界，已過九十九個年頭了。現如今，這重生之限，大功告成，方氏一族家族之仇，指日可報。”
“什麼？重生之限大功告成了？”方還聽完少年的話，滿是驚訝地看著水潭下的龐然大物，又有些不放心，害怕是他聽錯了，便又問了一遍，“這重生之限真的大功告成了？”
“沒錯。”老村長見方還不太相信少年的話，便給了他肯定的答複。“也不能算大功告成，還差那最後一步。”
“最後一步？”方還難以按耐心中的激動，迫不及待地追問道：“還差什麼最後一步？”
村長淡淡地答道：“媒介人。”
“媒介人？”方還一頭霧水，問道：“什麼媒介人？”
老村長身邊的少年給方還解釋道：“若想這重生之子化為人形，就必須尋一個九歲之下的嵐族後裔，作為這重生之子的轉世媒介。”
“這……”方還十分詫異，這重生之限乃是他方氏一族的傳世秘術，不論是古書記載，還是前人口傳，他都沒有聽說過重生之限還需要什麼媒介之人，便問道：“這重生之限，應當是直接將妖獸化作人形，為何還需要媒介之人呢？”
村長見方還心生疑慮，便答道：“這重生之限雖已成功，可這大魚待在這汪水潭之下，已經有兩千年，性格孤寂，毫無人情，讓其自由轉生的話，隻怕日後這重生之子不聽我們號令，影響大計。所以，尋一個嵐族後人，做那大魚的容器，日後也好控製。”
方還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村長的意思是？”
村長沒再答話，村長身邊的少年回答道：“村長的意思是讓你的女兒方雪生做那媒介之人，將這大魚轉生至你女兒的體內，日後也好聽我們的差遣。”
老村長說那些話時還頗有些為難，想必是顧及到方還的心情，難說出口。可這黑衣少年，絲毫不顧及方還的感受，眼裏心裏隻有他們的計劃，或是太年輕，或是太冷血。
“轉生至我女兒的體內？”方還麵部肌肉僵硬了起來，像失了魂魄一般，立在原地，空氣凝固了起來，良久，方還才又問道：“非得用我女兒的身體嗎？讓我那八歲小兒做那媒介之人，行或不行？”
少年的眼中不曾流露過半點情感，他依舊語氣平靜地回答道：“萬萬不可，你也知道，那少年並不是你的親生骨肉，他體內流的是靈族之血，重生之子隻能繼承嵐族的血脈，若是亂來，隻怕是前功盡棄啊。”
方還愣在了原地，這一遭，是怕躲不過去了，可憐他那小女兒才七歲大，將這麼大的一隻怪物，裝進她的體內，日後不論怎樣，女兒定也過得不會幸福，隻怕它會毀了女兒的一生。方還又想起自己帶著妻子來到這山雨村中躲避仇家，一轉眼就是八九十年了，這麼多年的光陰，誰又能償還給他？這父母之仇，誰又能替他報之？這家族之仇，誰又能替他報之？
雪生，別怪父親狠心。
良久，方還才回過神來，答道：“好，為了複仇大計，也隻好如此了。”
寒風依舊盤旋在山雨村的四周，這片竹林之內，聽不見半點風聲，可這沒風之地，卻比那有風之地，更冷三分。
竹梢上的寒鴉目睹了眼前的一切，搖了搖頭，棲在了竹林之中，養精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