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村的四周,都是些平緩的山坡。許是天冷的緣由,這山坡上,花朵甚少,雜草倒是許多,草葉都隨著這風不住地搖擺著。往山林深處走去,便淨是些高大粗壯的鬆柏了,鬆柏之中,偶見得野兔野雞的影子。
林子越深,山勢越高,氣溫也就越低。
樹林上空,一道黑影掠過,原來是那隻瘦瘦小小的寒鴉,它正迎著風雪,撲騰著翅膀,艱難地向林子深處飛去。這烏鴉並非漫無目地飛著,而是在全力地跟隨著一隻霜狼的步伐。
樹林之中,一隻碩大的霜狼正在健步飛馳。這隻霜狼,足有一米多高,兩米多長,身材健碩,毛色瑩潤,英姿颯爽。
隻見,這鬆柏之間,霜狼的影子一閃而過,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這寒鴉能夠跟得上霜狼的腳步,也真是拚盡了全力。
霜狼一個勁地朝著林子深處跑去,絲毫沒有察覺到其身後還跟著一隻寒鴉。
也不知穿過了多少鬆柏,霜狼來到了一片竹林前。這片竹林之中的竹子緊密而規則地排列著,林間草地上盛開著許多米白色的不知名的小花朵,竹林上邊,還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為這竹林添了幾絲神秘之感。
大霜狼停下了腳步,蹲坐在竹林前,躊躇了一會兒,又回頭望了望,小心翼翼地查看著身後是否有異樣,它完全忽視了身後的寒鴉,見一切如常,便立起身來,化作了人形。
這隻霜狼便是那方思文的父親,大漢方還。
方還並沒有察覺到一路尾隨他而至的寒鴉有些異樣,他用手推開了竹子,側著身子,艱難地擠進了竹林子裏。
寒鴉見霜狼停了下來,便棲在了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偷著閑兒休息著。這寒鴉,身子骨也著實虛弱,才飛了這麼半晌就得休息一會兒。
寒鴉見方還走進了竹林,便也舍不得休息了,忙撲騰著翅膀,也飛進了竹林子裏。
方還十分別扭地擠進了竹林子裏,這竹林,竹與竹間的縫隙甚小,方還的塊頭挺大,實在不方便,好大一會兒,他才穿過了竹林。
出了竹林,便是一大塊空地,這空地中央之處,有一汪水潭,潭麵上正冒著白色的霧氣,這竹林上空的霧氣便是來自這汪水潭。
水潭邊,立著兩個黑衣人,一高一矮。高的那個看起來十八九歲,棕發藍眼,臉生得白皙俊俏,薄唇微抿,看起來頗有幾分沉著冷峻。矮的那個黑衣人,頭戴著一頂大大的鬥笠,鬥笠下麵,是一個駝背的小老頭兒,老頭兒將鬥笠壓得很低,使人看不清他的麵龐。
方還見兩人站在水潭邊,便朝兩人走了過去。
走進了些,方還雙手作揖,微微彎腰行了個禮,道:“村長,今日傳我前來,所謂何事?”
老頭兒一言不發,看著眼前的水潭,大大的鬥笠遮住了老頭兒的麵龐,看不清其臉上是喜是憂。
這汪水潭的潭麵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隻見,冰層下麵,有一紅色龐然大物正在四處遊動,這大家夥似乎有些焦躁不安,時不時用頭撞一下厚厚的冰層,發出咚的一聲,聲音低沉而悶。
它似乎想要衝破冰層的束縛。
老村長長歎了一口氣,將目光從水潭中收了回來,收了收神,問方還道:“還兒,自水雲城一難後,已過多少個年頭了?”
方還沒曾多想,張嘴便答:“已經九十九年了。”
“都已九十九年了啊。”老村長一聲唏噓,用手將鬥笠扶了扶正,喟歎了一句時光變遷,又道:“九十九年都已經過去了,還兒,你可曾忘記了父母之仇?家族之仇?”
方還連忙搖了搖頭,答道:“父母之仇,家族之仇,如血海深淵,我日夜牢記於心,又怎敢忘。”說完,方還的眼角變得紅潤了起來,怕是回憶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