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雨村(1 / 2)

糧川之北的天空,萬裏無雲,惠風和暢,真一個陽光明媚的大好天氣。偏偏有一方天空,不合群兒,布滿了烏雲,黑壓壓的,一片混沌。這一大塊烏雲,奇怪得很,既不隨風而動,也不曾改變過外形,七八年來,一直停留在那方天空之上,著實怪異。

這朵黑雲,雖不耀眼,卻透出來幾分邪氣,又有幾分狡詐。這雲中像是在哺育著一隻年獸,又像是在醞釀著一個陰謀,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善茬兒。

黑雲之下,飄落著點點雪花,這雪花不大也不急,卻沒日沒夜地下,從來不曾停歇。寒風穿過山林,掃過荒野,呼嘯著,款款襲來,盤旋在這片黑雲之下,久久不去。雪花被寒風挑逗了起來,打著旋兒,肆無忌憚地飛舞著,始終不曾落在地上。

在這漫天的雪花之下,乃是一脈大山。這座山脈,巍峨險峻,首位相連,其山外是連綿不斷的懸崖峭壁,岩石外露,險象環生,其山內,鬆柏長青,是有人煙。這懸崖峭壁,將山裏山外完美地隔絕了起來,山中,就如同那桃花仙境。

這座大山,說不清何來,道不盡何久,遠遠地看去,就像是一隻大碗,山外山勢陡峭,山內山勢卻十分平緩。位於這碗底之處的,乃是一座小村莊,名喚山雨村。

這個小村莊,也不大,村子裏約莫有二十戶人家。二十來座青泥瓦房稀鬆地散布在整個山底,房屋之間的空地上,種著些許蔬果,頗有世外桃源之感。

這村莊之上的天空,雖說是被一大片的烏雲所籠罩,烏雲之下也淨是雪花,但站在這村子裏,卻能看見天邊的太陽,雪花也並沒有飄落至地。這村莊,隻是冷了一些,其他也都尋常。

這山雨村裏,生活著方氏一族,這方氏,本是水雲城中的名門望族,可不知怎的,一百年前,方氏整族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僥幸從死神手中逃過一劫的族人也都從水雲城中搬了出來,搬來這座大山之內,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

七月七日,大風。山雨村北邊的天空,冒出一個黑點來,這黑點徑直朝著那座怪異的大山飛去。

近些一看,原來是一隻寒鴉,這隻烏鴉,羽毛稀疏破落,瘦瘦小小,高一陣低一陣地飛著,有氣無力,總覺著一陣大風吹來就能要了這烏鴉的半條性命。

這烏鴉用盡了全身力氣,好不容易才越過了這山雨村外的懸崖峭壁,之後,便輕鬆了許多,烏鴉攤開雙翅,一路滑翔,滑到了這山雨村的村口,棲在了一顆大梧桐樹的枝丫之上,貪婪地休息著。

這梧桐樹下,立著一個七八歲大的少年,此少年上身裹著一襲白錦斷袖袍,下身穿著一條白色布衣褲,腳下踩著一雙灰皮小短靴,十分精神,而少年的眉目生得又是好看至極,淡眉圓眼,如同那剛剛升起的青陽,又像是春雨之後剛剛冒頭的筍。

少年左手持著一張木弓,右手從背後的箭筒裏摸出來了一支羽箭,搭弓上箭,挺直腰板,閉起左眼來,作瞄準狀。

梧桐樹外三十米的地方,放著一個靶子,稻草編成的,有些舊了,身上也不知道被羽箭刺了多少下了。

少年雙手蓄力,將弓弦拉成半月狀,靜視著遠處的靶子。風靜了下來,少年手指一鬆,“嗖”的一聲,羽箭飛了出去。

“著!”少年低吟一句。

羽箭劃開空氣,筆直地插在了草靶子一邊的空地上。

射歪了。

少年皺緊了眉頭,空氣凝固了三秒。

“定是這風的問題。”少年沒有放棄,從背後又摸索出一支羽箭來,搭弓射箭,一氣嗬成,羽箭又一次劃開了這凝固已久的空氣。

“再著!”

羽箭又插在了靶子旁的空地上,又沒射中。

梧桐樹上的寒鴉目睹了這樹下的一切,見這少年空有架勢,卻沒本事,覺著甚是好笑,竟發出了“啊啊”的嘲笑聲來。

少年聽見烏鴉叫,抬起頭來,望見了老梧桐樹上的烏鴉,這烏鴉竟然開心地搖頭晃腦,撲動起了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