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0月,雨季過去,反攻緬北用兵的最佳季節到了。中國駐印軍第一期目標開始執行。
於邦,胡康河穀的一個重鎮,與野人山接壤的森林環繞其後,大龍河流經其前,是進軍胡康河穀的必爭之地。反攻戰鬥打響,與敵對峙已久的112團,率先由防守轉入進攻,一舉奪取新平洋,10月31日分兵進攻於邦。由於盟軍指揮部對敵情判斷的失誤,導致攻入於邦的112團李克已營長率領的第一營陷於敵18師團55、56兩個聯隊主力的重重包圍之中。李營在這裏與五倍於己的敵軍艱苦奮戰了一個多月,敵終不能破。12月21日,孫立人與李鴻114團艱苦行軍二十多天趕到於邦,22日向敵軍發起猛烈進攻。孫、李二人親臨第一線指揮,先以各種口徑炮火集中轟擊於邦後麵的高地,令彭克立營長率第一營在炮火掩護下奪取高地。矮小精幹的彭營長像遊龍一樣,率領第二連呈“之”字形撲向陣地,高地上立即傳出震人心弦的殺聲。經過四個多小時惡戰,高地上敵人屍體、輕重武器、太陽旗、指揮刀、女人照片……一片狼藉。高地被我拿下後,重圍中李克己營的壓力頓減,李營長掌握時機由裏向外殺了出來,與114團攻擊部隊裏外合擊。此時,114團已全麵向敵展開攻擊,每一道防線都與敵拚命爭奪。驕橫的敵18師團一向對中國軍隊心存藐視,突然遭遇到裝備如此精良、士氣如此高昂的對手,待到第一道防線被突破,方始從驚愕中清醒過來,乃組織反撲,雙方在縱橫塹壕內展開肉搏戰。至28日,敵主陣地被我攻入,指揮體係發生動搖,敵潰勢已成,猶作困獸鬥。114團湛茂棠連長率先突入最堅固的陣地,英勇與敵拚殺,第一排犧牲了,第二排又在敵火力下受到重創,湛連長親率第三排衝上去,剛剛搶得陣地,不幸被敵彈所中,捐軀於異國沙場。湛茂棠係李鴻團長的內侄,淞滬抗戰前夕,追隨李鴻參加稅警4團,素以勇敢善戰受到士兵的尊敬。
於邦之戰曆時七晝夜,敵我雙方都極為重視,都擺出精銳,在沉寂了近一年的緬甸中日角逐中,雙方都有意較量一下對方的實力。令人沒有想到的是,角逐雙方竟然是七年前的老對手。他們前後曾經三次角逐:第一次是1937年淞滬會戰中蘇州河之戰;第二次即目前已進入白熱化的於邦之役;第三次則是數月後瓦魯班的最後較量,以日軍18師團全軍潰敗告終。
七晝夜激戰,角逐雙方成敗勝負,戰爭已作出了客觀裁定。我傷亡230餘人,江曉垣、湛茂棠等優秀軍官犧牲;敵傷亡1500餘人,敵55聯隊長藤井小五郎大佐、大隊長管尾少佐等敵酋斃命。抗戰勝利後,從查獲到日軍戰史上,看到以下關於於邦戰役的記載:“曆來的行情都是日軍一個聯隊對付中國的一個師綽綽有餘……豈料胡康河穀的中國軍隊無論在編製、裝備或戰法與訓練上都完全不同。步兵五十六聯隊雖勇戰力攻,然而敵用稠密的火網與空中補給支持著圓形陣地,不僅不能壓倒它,且使我軍損失慘重……全軍接得此情報後,均為之愕然。”看來敵軍已開始懾於我軍之威力。敵18師團不可戰勝的神話破滅了。
孟陽河,大奈河南岸的一條支流,位於胡康河穀中段,溪流交錯,全長20英裏,密林掩映。占領孟陽河,即可北控大柏家,南叩孟關。日軍18師團一個聯隊在此布防,步炮陣地林立。當於邦戰役勝局在握,李鴻即以第二營胡道生營的一個連為先遣隊,急行軍搶占孟陽河,在敵陣前搶修工事。敵趁我立足未穩,即以優勢兵力攻擊我先遣連。李成亮連長沉著應戰,與敵對峙於河岸。1944年1月12日,李鴻挾於邦勝利之餘威,率團趕至孟陽河前線,與敵進行陣地爭奪,敵炮火把我方陣地周圍的密林或攔腰截斷,或燒成焦炭,我以攻為守,向敵陣發起猛攻,戰鬥成膠著狀態。
李鴻見敵工事堅固,防守嚴密,炮火威力強大,乃當機立斷,改變強攻戰術,組織突擊分隊從敵陣地的結合部鍥入敵陣,向縱深穿插滲透,將敵分割包圍。敵我纏鬥一起,敵炮火不能發揮。當時《武漢日報》的特派記者戴廣德隨新38師采訪反攻緬北各戰場,親身目睹了孟陽河一戰,寫下了《孟陽河之捷》的專題報道。文中寫道:
“李團長為了減輕傷亡,爭取時間,改變攻擊計劃,決計滲透深入敵陣,包圍敵人,分別殲滅。在左翼的胡營與敵發生激戰的時候,第二營的李卓彧……率領一營兵力從右翼開辟新路,披荊斬棘,於18日到達敵左翼陣地,與敵爭奪一個高地,戰鬥十分猛烈,敵中隊長山林以下官佐四員被擊斃……當胡營與李營在左右兩翼苦戰的時候,彭克立營長又奉命來接替胡營的防務。這支勁旅來到後,戰鬥更為激烈。彭營長決意一股勁將敵人殲滅,令褚幼平連長帶兵猛攻正麵,蔣又新連長迂回敵後。敵三麵受包圍,彈盡糧絕,水源也被我軍封鎖,逼得敵人在陣地內不斷用無線電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