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隱劍指點元橋駛這船,在一處海岸邊的礁石附近停下,將大船固定栓好,元橋背上謝飛燕,跟著瀟湘隱劍,轉過這一堆嶙峋的礁石後,在懸崖地下豁然出現了一個深深的水洞。
往洞裏走去,邊上是人工鑿出來的一條小道,很是狹窄,隻容一人通過,走了二三十步,洞便豁然開朗起來,這時又轉而向下,岩石下麵停泊著三四艘獨木小舟。
瀟湘隱劍已解開其中一艘,招呼元橋和謝飛燕上去,同時點了一支火把,叫元橋拿著照亮,他自己則駕駛小船,緩緩的向前進。
幽深曲折的水洞走了一炷香左右,已經能看到洞口,光線亮了起來,元橋熄滅火把,小船停靠在洞的盡頭,元橋又背著謝飛燕,跟著瀟湘隱劍出洞而去。
走出洞的那一刹那,元橋和謝飛燕徹底驚呆了,三人站的地方是半山腰,周圍都是高山,下麵則是一個深深得盆地,陡峭的千丈懸崖將裏麵圍成了一個隔絕的世界,下麵靠近自己的這一邊有紅的綠的,黃的,五彩繽紛的顏色,遠離自己的一邊則是幽深茂密的樹林,看不到盡頭。
瀟湘劍隱道:“這個島,隻有這個水洞可以進來,其他的地方,都是懸崖峭壁,難以上下,你們看,靠近我們這邊,色彩繁多的這兒,名叫月花穀,島上的隱居之人都住在這邊,另一端叫幽隱林,那邊很少有人去,據說是有很多毒蛇毒蟲。除了我那老朋友去找毒蟲入藥外,沒人去過。”
三人順著蜿蜒而下的小道,徐徐的向穀中走去,元橋問道:“莫前輩,這島上有多少人?那‘蓬萊醫仙’叫什麼名字?”
瀟湘隱劍道:“島上一共有十幾個人,都是那老怪物的家人和弟子。他名字叫袁長生,脾氣很怪,不過心地到不壞,若是他不肯幫你們,你們最好去求他老婆,他很怕他老婆,所以隻要你們求他老婆答應了,這事就成了。”
元橋道:“多謝前輩,無論如何,我都要求他答應”。
下到穀底,各種花草茂盛的開放著,又香又漂亮,有些小蟲在花叢間飛來飛去。謝飛燕道:“啊,真漂亮,指著一株黃色的五瓣的花道,這是‘神山女巫’,啊!我隻聽過其名,從未見過。“
瀟湘隱劍取出三粒紅色藥丸道:“把此藥含在口中,否則還未到地方,咱們就全倒下了。”
沒走幾步,謝飛燕又道:“啊!竟然有‘火燭玫瑰’,這隻在《難經》中記載,形如火焰,大若海碗,藤支枯細,無葉有花,有花無葉,有劇毒,性猛烈’。在難經毒花中排第四,竟然沒想到會在此見到。”
一路走下去,見到了五色的,七色的,純藍色的,綠色的花,很多都是謝飛燕叫不出名字來的,元橋就更是從未聽過,更不要說見過了。
走了一個時辰,看見有一片小竹林,林中有五間木屋,屋子周圍的花草更是奇特,屋外有很多竹籠,籠內有很多蟲獸,看上去有些嚇人,有些惡心。
外麵有兩個年輕人正在撥弄花菜,見到三人到來,其中一個約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高興的叫道:“莫前輩,你來了啊,好久沒見你了,你這次出去有兩年多了”。
然後向裏麵高喊道:“師父,師父,莫前輩來了”。
另一個約三十來歲,比較沉穩些,道:“莫前輩快屋裏請”。
瀟湘隱劍道:“嗯,好,兩年不見,嘉明,你的醫術怎麼樣了,學到你師父幾成火候了?小正都長得又你高了,可真是快啊”。
這人是袁長生的二弟子,叫沈嘉明,他聽得瀟湘隱劍如此問,有些尷尬的道:“我比較笨,沒能學到師父多少本領,遠不如大師兄,甚至還比不過小師弟。真是羞愧萬分”。
瀟湘隱劍道:“學藝不能一觸而就,你穩紮穩打,慢慢的來,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不要心急,也別泄氣”。
沈嘉明道:“謝謝莫前輩教誨”。
瀟湘隱劍道:“好了,帶我去見你師父吧”。
三人隨著沈嘉明進得中間的大屋裏,屋裏有四五個人正在切撿藥材。元橋在門口就問道一股很濃烈的藥味,謝飛燕更是捂住了口鼻。
裏麵一個沉著的聲音道:“莫老怪,你還沒死啊,兩年未見,還以為你找閻王喝酒去了呢”。
瀟湘隱劍道:“老猿猴,你還是一點都沒變,成天擺弄你的些蛇蟲鼠蟻,小心你將來也變成了其中一個”。
元橋走進來,看到這是一個頭發花白,有些淩亂的老頭,胡子有尺來長,吊腳眼,鼻子有點塌,身材矮小。正在盯著火上煮的藥罐。
他懶懶的道:“莫老怪,這次怎麼還帶了兩個小娃娃,不會是你孫子吧!”
謝飛燕道:“李大哥,你知道嗎?孫子總會是最熟悉自己的爺爺,而且不愛分尊卑”。
袁長生道:“小丫頭,嘴倒是挺叼的”。
瀟湘隱劍道:“老猿猴,你這次討便宜不成,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
這時後麵的簾子掀開,走出來一個老婦人,五六十來歲的年紀,端著幾杯茶道:“莫前輩,您快請坐,這老家夥,總是這樣,成天沒個正經,也不知道待客之道”,又招呼了元橋和謝飛燕坐下。
袁長生道:“你說什麼呢,莫老怪又不是第一天來,難道還八裏外去歡迎嗎。我倆是早已熟知,不必再說你那套囉裏囉嗦的客套話”。
喝了兩口茶,元橋便站起來,走到袁長生麵前,跪下去道:“晚輩李元橋見過前輩,聽莫前輩說,前輩您妙手回春,醫術高超,這位謝姑娘中了毒掌,還請前輩大發慈悲,救她一救”。
袁長生並未答元橋的話,而是轉頭道:“莫老怪,我就知道,你經常是給我找麻煩。不知道我的規矩嗎?”
元橋道:“什麼規矩?晚輩未曾聽說”
袁長生道:“想要我治病,必須提一個武當派的臭道士的頭來,否則一概不治”。
元橋道:“這是為何?”
袁長生罵道:‘不為何,這是老子的規矩,你要想治病,就必須按我說的做,不然,就另請高明吧,不過我看她身中碎靈掌,又中了黑煞血竭之毒,別人想要醫好,隻怕也不能”。
元橋道:“可是我們和武當派無冤無仇,貿然殺人,隻怕有些...有些不妥”。
袁長生道:“哼,無冤無仇,那等你又冤仇的時候再來吧”。
謝飛燕走過來扶起元橋道:“李大哥,謝謝你對我這麼好,隻是生死有命,要我殺一個無辜之人而活,那我活著隻怕一輩子也不能心安,前輩不肯治,那就算了,今日來不及了,休息一日,明日我們便回去吧”。
元橋道:“可是你的傷....”
謝飛燕搖搖頭道:“你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想多看看外麵的花”。
元橋心有不甘,隻是謝飛燕這麼說,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辦,悻悻的隨著謝飛燕出去了。
瀟湘隱劍道:“老鬼,幾十年了,你怎麼還是這樣,一點都沒變”。
袁長生道:“我當初立過誓言,一輩子就是這樣,除非我死,莫老怪,你要看不慣,你也別來找我”。
瀟湘隱劍笑了笑。袁長生的老婆桂月花道:“老東西,勸你一輩子,你都不肯定,你像牛一樣的固執,有什麼意義,你的大徒弟和你爭執了多少回,行醫者要懸壺濟世,你卻守著你的破規矩,那還行醫幹什麼,最好師徒不換而散,你得到了什麼?你一輩子困在這孤島上,就算醫術再高,藥學再好,又有什麼意義?”
袁長生道:“你懂什麼,男人的事,女人少插嘴”。
桂月花道:“喲,長脾氣了,要不是看莫前輩在這兒,你也敢這樣說”。
袁長生白了一眼,低下頭不說話了,桂月花轉身進後堂去了。
吃過晚飯,元橋陪謝飛燕道花下去賞月,謝飛燕道:“這海上的明月,似乎比家鄉的要圓,卻是那麼孤獨的亮白”。
元橋道:“謝小姐,你不用難過,我明天在去求他,無論如何,我都會求他答應,你這麼年輕漂亮,不會有事的,你別胡思亂想”。
謝飛燕道:“你看這兒的花,多美,稀世奇珍,絕無僅有,可是它們無一例外,都是劇毒無比,太美好的東西,也容易毀滅”。
元橋不太懂,有點默然。
這時背後響起腳步聲,元橋回頭看,是瀟湘隱劍,便道:“莫前輩,原來是你?”
瀟湘隱劍道:“你們倆知道袁長生為什麼要你殺一個武當派的人,提頭來他才肯治病嗎?”
元橋和謝飛燕都搖搖頭。
瀟湘隱劍道:“他本是滁州百草藥王袁一針的獨子,從小就耳濡目染,學得一身醫術,大約五十五年前,那是他剛滿十歲,一日,家裏來了一個道人,此人是武當派的九華道長,武功了得,據說還在當時的掌門雲靈道長之上,他是雲靈的師弟,是現在的掌門千葉道長的師叔。不過此人心術不正,自覺得武功和才智都強於師兄雲靈,沒能當上掌門,便心懷怨恨,離教出走。很快就和朝廷的勢力勾結在一起,當了護國法師,從此耀武揚威,為禍江湖。當時皇帝的一位寵妃病了,宮中醫官束手無策,這九華便誇口說他在中原識得一位名醫,定能藥到病除,便來請袁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