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侵吞民利鬥毆亂(1 / 3)

在路上顛簸了許久,昏昏沉沉之際終於到了新鋪子的所在,先前也來過幾回卻都是和鸚哥還有姐夫一起,今日是第一次沒有他們相伴。

與西街的鋪子差不多的格局,雖僅是一層,麵積卻甚大,店中的客人較東、西街兩鋪還是有些不同的。東街和西街鋪子的客人多是文人雅客,而現下郊外的這間鋪子來往的客人多是走南闖北的商人,人文氣息相對沒有這麼濃鬱,客人來此處多是為了歇腳解乏而已。

有些費力地看著牆上商人們留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跡,不覺頗有另一番味道,大多寄予了濃濃的感情和期望,其中,有寄托思鄉之意的,有思念妻兒老小的,有希望一路順利的,有期盼生意紅火的,還有期冀自己身體健康的……各式各樣,再不是原先鋪子裏那些對仗工整,辭藻華麗的詩文,蹩腳而簡單的歪詩,甚至還有俚語方言,歇後語,山歌童謠,有趣的很。

正歪著腦袋傻笑,忽聽得鋪子外頭滿口髒話的大聲吵嚷之聲。

疑惑地轉頭向鋪子外看過去,一旁經過的一個夥計順口說道:“掌櫃的,他們整日吵吵嚷嚷的,都把咱的生意影響了!”

“爭吵的是誰?”我邊問邊朝鋪子外走去。

夥計甚是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咱左邊那家和咱右邊那家。”

我已走至鋪子外,聽聞此言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還有這種事?真是有趣!”

果見衣著差不多的兩撥人正廝打著,我往街對麵走了走,看向兩家鋪子的牌匾,一家是“鹽梅舟楫”,另一家是“鹽中鹽”。

此時占據上風的是一群藏藍衣衫的夥計,將另一群灰色衣衫的夥計幾乎都要推搡到牆角了,我抱著懷蹙了蹙眉,半晌方才看明白藏藍衣衫的是“鹽梅舟楫”家的,灰色衣衫是“鹽中鹽”家的。

此時天還尚寒,依舊需穿著厚厚的衣裳,但是藏藍衣衫為首之人卻將袖管卷至上臂,衝灰色衣衫領頭之人猛掄了幾拳,嘴裏嚷嚷著:“丫的狗雜碎們!讓你們搶老子生意!讓你們搶老子生意!皇親國戚有什麼了不起!皇親國戚就敢明目張膽地搶生意了嗎?丫的就隻有你們有鹽引嗎?老子就沒有鹽引嗎?”

被打之人倒也是個骨頭硬的,被打成那般淒慘模樣了,嘴裏卻依舊罵罵咧咧地:“你丫的才是狗雜碎!狗娘養的豎子!我們不偷不搶,憑自己本事賣鹽,礙著你什麼事了?你們不就是眼紅我們生意好嗎?我呸!”

其餘灰色衣衫也和藏藍衣衫的廝打著,場麵一片混亂,難怪新鋪子開張幾月賬目一直不甚好,想必這也是其中一條原因吧!很多途徑之人,瞧見這種情形皆是遠遠躲開,恨不得能貼著牆邊走,自是不會來我們被夾在風暴之中的可憐小鋪子。

“少爺來了!少爺來了!”自“鹽梅舟楫”鋪子外麵不遠處跑過來一個藏藍衣衫的小夥計,麵上都是勝利的喜色。

幹燥的冷風直往領口裏鑽,我將領口捂得緊了緊,自“鹽梅舟楫”鋪子外的一輛馬車上下來一個濃眉大眼的壯實魁梧之人,卻穿著一身書生的衣裳,乍看之下著實有些怪異。

那人捏了捏自己的高鼻梁,又抬頭看了看昏沉的天,我也下意識地跟著抬頭看,天上連朵雲都沒有,不知此人究竟在看什麼。

灰色衣衫之中那個傷勢最重的領頭人的確是條硬漢子,自地上掙紮著爬起來,將口中的血水猛地啐到方才打他那人的臉上,嚷嚷道:“難不成你丫的少爺來了我們就怕你們?我呸!等我們大當家的來了,嚇死你們!”

聽聞此言,我倒是有些好奇了,即便他們這家鹽號的掌櫃是皇上,也不會把別人嚇死吧!

藏藍衣衫為首的大漢掄起一拳又揮向灰色衣衫之人,嘴裏叫罵著:“狗娘養的孬種!敢瞧不起我們少爺!我……”

他話還未說完,就被他們走上前來的魁梧少爺抬手示意製止住,藏藍衣衫頭領嘟嘟囔囔地退到他們少爺身後,滿臉都隻寫著五個字“老子不解氣!”

一個眨眼還沒眨完,躺在地上的灰色衣衫就被像抓小雞一樣一把抓起,那壯實少爺一個過肩摔就將灰色衣衫扔到了牆上,牆灰宛若雪花一般洋洋灑灑而落,灰色衣衫甚至都來不及咳嗽,來不及哀嚎,一口鮮血噴出就昏了過去。

我將領口又緊了緊,揉了揉肩,幹咳了幾聲,準備溜進鋪子裏,這個什麼少爺實在是太恐怖了。

剛要趁人不注意饒進鋪子,卻聽得右邊一個有些熟悉的老者的聲音:“看樣,咱們必須要衙門裏頭見了!”

轉頭看向老者的功夫,魁梧少爺冷哼一聲,粗著聲音說:“衙門見就衙門見!”

我是如何都沒想到,麵前這老者竟然是張氏一族的族長,曾經在鼎齡葬禮那幾日與他說過幾回話,後來去看鶴齡和延齡時也見過族長幾回。

族長看到我時也是一愣,順著我抬腳欲走的方向看了看“三杯諾”的牌匾,又看了看我,猛地一拍大腿:“三小姐!”

此時,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在這種刀光相見的時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且這個族長還曾多次克扣大姐和二姐接濟兩個姨娘的銀錢,對於這種連孤兒寡母的銀錢都惦記的小人,我真的是很不喜歡。

“張……鬱鳶?”聽到身後那魁梧書生的聲音,我猛地一顫,難道,他也認識我?

肩膀一疼,被猛地轉了一圈,眼前,正是那個魁梧書生。

我有些惱怒地疾步後退,眼珠子轉了好幾轉,強壓住心頭的慌亂:“你……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