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三年之約得應允(1 / 3)

我拍了拍二姐的手:“二姐,此事怪我,其實我早該和你說的,我……我就是怕你擔心,你放心,鸚哥說了,他近幾年不會和我成親,反正我們兩個現下年紀也小,待大後年考取了功名,得了官職,帶我一道去上任,便不用看大夫人的臉色,你也不用擔心我在府裏會受苦了!”

二姐緊蹙的眉頭這才鬆了鬆:“你們兩個……哎……”

皇後開始責怪:“鳶兒,你莫怪長姐說,你一個閨閣裏的姑娘如何能與人有私情,還已到了談婚論嫁的程度,說出方才那些話,也不知羞,哎!怪長姐平日裏在深宮中沒法好好教導你!二妹,此事你也有責任……”

看著正唉聲歎氣的二姐,我皺了皺眉頭打斷皇後:“方才不是長姐自己問的鳶兒有沒有中意的人嗎?現下鳶兒說了,為何又責怪起鳶兒了?”

皇後喟然長歎,拍了拍我的手:“哎!許多事長姐不便和你明說,這些言語……大人說的這些模棱兩可的言語……”

我已然聽懂了大半,心裏有些失落,在**多年的皇後對自己的親姊妹竟也打起官腔來了。

“那長姐說杹瑛究竟可不可以?”反正我也僅在意這一樁事。

皇後麵露難色,我的心猛地一沉,不知為何會這樣,隻聽她說:“鳶兒,其實此事……真正能決定的也並非長姐我,皇上他……他需思量的更多。而且……而且……太皇太後……”

“我和杹瑛的事又和皇上還有太皇太後有何相幹?”我愈發不明白。

皇後長歎一聲:“你可曾想過,皇後的兩個嫡親的妹妹都嫁入了楊家,可有何後果?他們楊家一族本就是名門望族,有一個皇親便也罷了,兩個親妹妹都嫁入楊家,你想……這勢力如何均衡?”

原來如此!我冷笑:“原來說來說去,我還是終究繞不過政治婚姻這一道坎,那皇上可決定將我最終嫁入哪家才可保持勢力平衡呢?”

“哎……這個……本宮並未深問,隻是皇上說今日皇宴許會宣布此事,你且等等看吧!”

皇後終究還是自稱“本宮”了,我心下一沉,不顧二姐的呼喊,向外麵衝去,我得先把此事告訴鸚哥,他許會有應對之策。

可趕至殿外,宴席正待開始,我並未去原本給我設定的位子,仍去原先與鸚哥齊坐之處,他看我來時衝我眨了眨眼,我卻是有些難過的想哭,本已認定的命運需要改變,任人擺布,我自是不願接受。

右側的鸚哥拉起我放在桌下的手,麵上的笑意仍在:“誰惹我們鳶兒生氣了?是不是你那個淘氣的小外甥?”

我愈發傷心,眼淚一直在眼眶打轉,左側卻一直有一個陌生的幹咳聲,還不斷傳來那人的低語:“男女授受不親!男女授受不親!”

我自然聽明白了那人是何意,手中卻依舊緊緊與鸚哥相握,一肚子的怒氣正沒地方發泄,我轉過眼淚在眼眶內蓄著的眼睛使勁瞪了那人一眼道:“你嗓子裏被屎塞著了嗎?咳什麼咳!”

那人被我此話嗆的一口茶差點噴出來,這次,他是真咳了半晌。

我則轉過頭,哽咽著對鸚哥低聲說:“皇上和皇後不讓你我在一起,說要平衡楊家的勢力,不能讓皇後的兩個嫡親妹妹都嫁入同一家。”

原本還一臉無奈和哭笑不得神情的鸚哥瞬間變了臉色,猛地一拍桌子道:“什麼?”怒吼和拍桌子的聲音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我這才看到,不遠處正滿臉訝然地張大了嘴的正是楊兆懋。

我衝楊兆懋擠了一個無比難看的笑,便轉頭對鸚哥說:“聽聞皇上今晚便要宣布婚訊,你說我們該如何辦?咱們現在就走如何?皇上看不到我們,興許就想不起此事了!”

鸚哥蹙眉許久,一咬牙道:“即便是躲得過初一,也躲不過十五,既是皇上已決定的事,恐怕是逃不掉的,我們不如今日向皇上說清楚,日後便也不必再提心吊膽。”

說罷,甚是溫柔地拍了拍我的手。

為了不引起皇上的注意,自始至終我都未去二姐身旁坐,皇上倒是甚是簡單地以姐夫的身份關懷了一句二姐的身孕,其餘便再沒多說,但是通過他與皇後的對視,又掃了一眼二姐身旁我的座位,我便知怕是皇上已知曉我心中所想。

席間,正滿腹心事地咬著筷子,隻覺放在桌上的左胳膊被推了推,不耐煩地把胳膊放回原本舒適的姿勢和位置,卻又被推了推,我將筷子猛地一放,轉過頭怒視著那個人。

剛欲發作,卻不料那人舉起酒杯,滿臉笑意地說:“鬱鳶姑娘,小生鄙姓周,單名一個瑛字,太皇太後之賢侄也,京城人氏,今已一十有八,尚未娶親,鰥魚渴鳳。小生羞愧,自幼便是衣冠楚楚,見多識廣,一表人才,談吐不凡,玉樹臨風,值此新春佳節來臨之際,謹代表我周家闔家祝你妖嬈如花,媚態絕世,婀娜多姿!”

我愣了半晌才顫抖著腮幫子問:“你……這新年賀詞小廝寫的吧?”

他小眼一瞪:“你怎麼知道?”說完立刻將嘴捂上,低下了頭。

其實,他如此坐是不合規矩的,曆來皇宴子女右側是自家長輩,左側是別家長輩,從未見過兩家子女坐在一起的。

我向後仰了仰身子看了看他身旁的大人,挑眉提醒這個怪人:“你坐錯位置了,該和你家大人換換位置。”

他小眼一眯,意味深長地搖頭道:“不用!不用!我今日這個位置是太皇太後特意給我安排的!”說完,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一瞪眼,一吸氣,捂著他那櫻桃小嘴將原本就又瘦又短的脖子瞬間縮了下去。

我皺了皺眉將筷子放下,這才仔仔細細端詳起此人,不知這個叫周瑛的人是不是小時候被關在暗房裏長大的,不僅又瘦又小,而且皮膚比我二姐還要白,那小鼻子、小眼、小嘴、小臉……簡直了!

回想起方才皇後對我提起過太皇太後,而這個周瑛又是太皇太後的侄子,驀地想起好像皇後給二姐的條子上有這個人,我這才明白原來太皇太後是故意利用自己的權力讓他侄子坐在我身邊,但是皇上原本給我安排的位置是前麵二姐旁邊,而我進了大殿就直奔鸚哥左側我原先的老位置,難道太皇太後早就料到我不會坐在皇上安排的位置而是鸚哥旁邊?想至此處,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而太皇太後的用意很明顯,她意欲撮合身為他侄子的周瑛和身為皇後妹妹的我,隻是為了與皇家攀上關係,繼續鞏固她娘家的勢力而已。看來,這也是皇上隻有皇後一人和僅有一個兒子的弊端,近些年,一提到皇家婚事,男子首當其衝的就是皇上的幾個兄弟,也就是各個王爺,女子則就隻有我這個皇後的親妹妹了,隻能怪皇上的妹妹們要麼已逝要麼已嫁。

我原先還一直天真地以為皇上和皇後和別人不一樣,不會將政治和婚姻捆綁在一起,不會牽扯到我,會尊重我自己的意見,卻沒想到……天下烏鴉一般黑。

我衝著那個讓小廝寫奇葩搭訕語的周瑛冷哼一聲轉過頭去。

食不知味地吃著這頓飯,獻禮環節,此時正立於大殿之上為皇上獻禮的一人讓我有些目瞪口呆,包括鸚哥也是,鸚哥與坐在他身側的大夫人嘀咕了幾句,悄聲對我道:“這丫頭根本不叫李水中,實際叫李涚衝,是皇上身後那個宦官李廣的侄女!”

待李涚衝回座,我帶著些被欺騙的惱意盯著她,她起先並未注意到我,但或許是我的目光太過灼烈,她驀地看向我,在與我的眼神對上後,麵上驟然一紅,低下頭去,我隻能無力地橫了她一眼。

為了不引起皇上和其他人的注意,我本想隨便準備一個節目,卻猛地聽聞此時正立於大殿之上的鸚哥念道:“‘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滅。’”

詩一念完,座下私語頓起,我冷笑,在此等嚴肅莊重的大殿上念此等“淫詞豔曲”怕是頭一個吧!

皇上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鸚哥,問道:“你為何選了此詩?”

鸚哥甚是恭敬的行禮:“回聖上,自古以來,詩以明誌,詩以說情,升庵今日選為聖上念此詩,便是抒懷表情,希望皇上能成全。”

我本以為皇上會問鸚哥要成全的是他和誰,卻沒想到皇上竟然說:“此詩甚好!下一個是誰,繼續吧!”

鸚哥本想再說話,可皇上麵上已有些微怒,鸚哥與我對視一眼,蹙了蹙眉頭,我衝他點點頭,讓他千萬莫衝動。

先前準備的節目棄之不用,我上去開口與鸚哥一樣念道:“‘數聲鶗鴂,又報芳菲歇。惜春更把殘紅折。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永豐柳,無人盡日花飛雪。莫把幺弦撥,怨極弦能說。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夜過也,東窗未白孤燈滅。’”

無意間瞥見二姐此時正煞白的臉,我驀地有一絲心疼和自責,讓她為我擔憂,我真的不忍,相較於皇後,她才是真心關心我究竟幸不幸福,會不會受欺負,而不是是否可以均衡勢力的吧!

裝作並未聽到座下的喧嘩之聲,隻冷笑地看著皇上,我和鸚哥究竟是何意,通過這首詩,定是再明白不過了。

皇上哈哈大笑著,捋須言:“鬱鳶果真長大了,如今已及笄了吧!”

他卻根本不給我機會回答,兀自說:“趁此良辰佳節,朕這個做姐夫的就給小姨子做回主,給你指一門婚事!”

我心下一沉,最不願麵對的事終究還是躲不過,急急搖頭說道:“多謝皇上好意!但是鬱鳶如今還小,不急著嫁人,還想在楊府裏再陪二姐幾年!”

皇上麵上甚是和藹的微笑,但是我卻知道他心裏定然是盤算了很久,帝王之心,深不可測,明明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出戲,大家卻都要陪著他演下去。

他笑道:“若是我沒記錯,你已碧玉年華了吧!皇後在你這麼大時,已嫁與朕做太子妃,你這年齡又如何算小?至於你想多陪你二姐幾年,朕今日給你指婚也不耽擱。”

“皇上……”我急著想為自己爭取。

“不要再說了!”皇上厲聲喝道,眼神掃了一眼座上眾人,他們皆齊齊低下頭去。

皇上語氣緩和下來,微微挑了挑眉毛說:“朕覺得楊愛卿家的四公子就不錯,鬱鳶,你說呢?”

我心下一喜,剛欲答應,鸚哥卻一把攔住我,問道:“不知皇上口中的楊愛卿是哪個楊愛卿?所言的四公子又是哪個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