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正是馬文升馬大人、洪遠洪大人、楊一清楊大人、王瓊王大人和焦芳焦大人。
給幾位大人行禮畢,德成麵上帶著愁容對我說:“昨日傍晚升庵便將你們在獄中的詳細情形說與我等聽了,幾人商議後覺得還是將此事稟明幾位大人為好,大人們聽聞此事後便親自來了!”
我略帶愧疚地說:“大人們有何吩咐囑咐我們小輩去做便是,怎好生勞煩大人們親自跑這一遭。”
楊大人麵露怒色道:“後生有所不知,我們自你們處方才得知篁墩的家童歿了,這孩子本是關鍵之人,卻蹊蹺而亡,我們又絲毫不曾知曉,可見各部司將消息隱瞞的何等辛苦!”
他這譏諷之意字字刺中我心尖,竟不知,事情已到了這般田地。
馬大人撚須道:“此等關鍵線索卻在此時赫然斷掉,這其中必有貓膩,隻是……”他頓了頓又繼續說:“若是從那孩子是被人害死查起,恐怕不甚好查,但若是從刑部失職著手,許會找到些有用的,也利於吾等向聖上奏稟。”
焦大人拍手稱讚道:“仙齋好計策!如此這般,定會將那背後小人逼出,隻是此事,又需人手去查。”
“在下去罷!”李石楠恭敬行禮。
洪大人讚賞地看著李石楠,馬大人麵上卻有些擔憂道:“刑部本就是危險之處,且敵人又在暗處,若不,叫其他後生與你一道前去?”
李石楠淡淡一笑道:“難表一人足矣。”
“西涯的兒子自是靠得住!我們也知,這孩子是有些拳腳功夫的,與篁墩又親如叔侄,定不會辱了使命!老夫相信他!”王大人甚為滿意地拍了拍李石楠的肩膀。
馬大人雖是徐徐頷首,卻依舊掩不住心內的擔憂道:“孩子,此事比不得我們商討的其他事,危險且有性命之憂,你需萬分謹慎,否則,吾等難以向西涯交待呐!”
李石楠應聲道:“多謝幾位大人囑咐,後生定會加倍小心!”
晌午,我正在廚房中忙活,王銀探頭探腦地進來說:“小兄弟,你快去瞧瞧升庵小兄弟吧!”
我挑眉道:“他方才不是回去了嗎?如何又來了?”
王銀咽了咽口水道:“新來的學徒劉鐵不知道是為啥惹怒了升庵小兄弟,俺們也不好勸,還是得你去瞧瞧。”
我皺眉走入堂中,見鸚哥正坐於最角落的位置上漲紅了臉對劉鐵說著什麼,看他滿臉陰雲密布的樣子,我皺了皺眉,恍覺他有些陌生。
找了個借口將劉鐵遣開後,我問道“怎麼了?”
鸚哥抬眼瞧了瞧劉鐵離去的背影,嘟囔道:“沒事!”
我笑道:“你定是在何處受了氣,拿店裏夥計撒氣是不是?瞧你這小孩子脾性總也改不掉!”
鸚哥瞪眼瞧著我,我幹咳了幾聲訕訕地住了嘴,倒了杯果汁遞給他道:“你這兩日可有讀了什麼好書沒有?說來聽聽!”
“最近哪有心思讀書,一個頭兩個大的,既忙都穆馬侍郎那處的事情,又忙著查鋪子的事情,沒一個省心的!”說罷又好像意識什麼似的,臉色一變,忽地閉了嘴。
我挑眉道:“鋪子的事情你還在查?還有馬侍郎那裏,可有無線索?”
鸚哥沉吟片刻,搖頭說:“馬侍郎背後除了謝遷,還有幾個有權有勢的朝中重臣,我們已和席書他們合力調查,他們那也又查到了一些,此事與我們原先所想的越來越不一樣了。”
“你們有沒有覺得‘萬事和’出現的蹊蹺?”王守仁與德成和李石楠一道走上前來。
剛欲開口,鸚哥又瞪眼道:“有什麼蹊蹺?馬侍郎那處蹊蹺才是!”
我拍了拍鸚哥的肩膀,轉頭對王守仁說:“不是自打金祥告訴我們內情,我們便已覺不尋常了嗎?隻是苦於一直找不到隱在背後與我們鋪子作對的究竟是何人罷了。”
王守仁淡淡一笑,搖頭道:“非也!我所意是,為何‘萬事和’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單單在我們已查到些眉目,案情已有些進展之時出現?”
我撓了撓頭,一拍桌子道:“難不成還與‘會試案’有關?”
德成頷首道:“此案剛發生之時,難表曾暗中拖住禮部審案的步伐,欲為我們多爭取些時日,反過來,難道對方就不會暗中也牽絆住我們?”
我驚訝道:“你意思是說禮部的人發覺到難表曾阻止過他們的審理,現在反過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王守仁搖頭道:“並非一定是禮部的人,我們都知,參與此事的是多股勢力,若是非要細化到究竟是何人支使,何人參與,恐怕尚還不好說,更何況,官家的人又豈會將我們放在眼裏?”
皺了皺眉,我愈發覺得頭痛。
德成看著窗外說:“目前也隻是懷疑揣測,詳細我們在查。”
鸚哥又是猛一瞪眼說:“我已在查了,還有何可查?你們若是有閑的辰光和心思,放在馬侍郎和傅瀚那處才是正經!你們也是妄加揣測,隻是巧合而已,卻非要硬牽扯至一處,牽強附會,隻會自亂陣腳!”
李石楠抬眼瞧了一眼鸚哥,卻不做聲。
鸚哥沉默片刻又說道:“反正現如今沈老夫子還有馬大人那處的奏章都已呈給皇上了,百姓請願的動靜也已鬧的不小,又何苦來再將功夫用到無關緊要之事上?”